荆平野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是吗?”
“我前两天碰着他了。”常珂故意停住,像是吊他胃口。
荆平野看着在草地里乱跑的黑豆,没说话,常珂扫兴地摇摇头,凑近神秘说道:“你知道吗?应逐星眼睛瞎了。”
荆平野愣住,露出震惊且迷茫的神情:“……什么意思?”
常珂装作一副什么都明白的大人模样,挥挥手,说:“还能什么意思,就是看不见了呗。我那回大半夜出去放炮,瞅着他出门了,手里拄着棍子探路,还能有假?”
荆平野难以理解:“怎么会……之前不好好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的了。不过,我妈还说——这你别跟别人说,我悄摸着偷听的,”常珂说,“他爸妈就因为他眼这事离婚了,钱都花了,眼睛也没治好。不过我也不清楚,大家都这么传。”
或许是因为荆平野表现得心不在焉,常珂说了几句自觉无趣,便回去复习功课去了。
【作者有话说】
开文很紧张,一个偏酸涩口的暗恋故事,没有什么狗血。信女希望每章能看到二十个评论(祈祷),如果喜欢还请送送海星,谢谢大家!!关注微博@我正在午觉 会有更新提醒
第02章 再见
应逐星眼睛瞎了。
这句话信息量极大,荆平野一时大脑过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回家后,荆川看到他的神情,调侃道:“怎么遛狗还遛出心事了?”
荆平野低头解开狗绳,黑豆窜到食盆那儿开始舔水。
夏蕾说:“估计是想着开学,觉得生不如死了。”
客厅里只有他爸妈,荆玥屋门关着,估计在里面捯饬贴画的,她最近喜欢买本子,贴得五花八门,但不许人批判,吃完饭就要去玩。
荆平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今天看的是辽宁卫视的春晚,可喜可贺,终于不再重复CCTV总台春晚,但荆平野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扒了个砂糖橘,到底没忍住,说:“我刚出门碰见常珂了。”
“他是不是高三了?”荆川随口道,“要高考了啊。”
“他跟我说,应逐星眼睛瞎了。”
话音落下,整个客厅陷入沉默里,只剩电视机还在吵闹,夏蕾刚扒好的瓜子都没扔嘴里去,惊讶道:“瞎了?怎么弄的?”
荆川道:“别听人胡诌扒扯,万一叫人家听到了得生气。”
荆平野着急道:“真的!常珂跟我说他都看到应逐星拿着盲杖了!”
“怎么会呢?”夏蕾半晌才出声,她慢慢扒着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荆平野看着春晚里的明星,忽然想起应逐星的眼睛——一双乌黑如墨,明亮而纯真的眼睛。
他起身:“我睡觉去了。”
翌日白天,荆平野特地上了四楼。
四年前,402的门口空空荡荡,里头的人像凭空蒸发掉,没有带走的只有一张印着“出入平安”的红色地垫。如今门旁摆了个橙黄色的鞋架子,上头放了三双鞋,两双白色的板鞋,一双女式运动鞋。
真的回来了。
荆平野纠结半天,刚要敲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中年男人厚实的嗓音,常珂的爸爸笑呵呵道:“平野,来找小珂玩的吗?正好一块吃午饭,来!”
“我……”荆平野脸通红,“我家里做饭了。”
常珂他爸揽着他肩膀往上走:“不碍事,他妈今天做排骨,吃两块再走!”
于是荆平野不得不跟着上楼坐着聊了半天,硬生生塞了两块排骨,等到饭点才找理由逃了下来。
年假过了,荆平野他爸妈便开工了。俩人在市里开了一家包子铺,生意尚且算兴旺,只是早起贪黑,白日里见不着人。
或许是开工第一天,人不多,晚上回来得早。刚吃完饭,荆平野正准备去遛狗,就听见夏蕾说:“让你爸去遛狗,你跟我出门一趟。”
“上哪儿去?”荆平野看到他妈怀里抱着的一盆草莓,“咱家发财了啊,买这么多草莓——“
“问东问西的,”夏蕾捏了颗草莓丢进他嘴里,“跟着走就得了。”
荆平野心满意足,听话地穿鞋,跟着夏蕾出门。
老旧小区楼的感应灯很迟钝,得跺几次脚才能亮,楼道里还有乱扔的可乐罐,脚步声在楼梯间很清晰地回响,夏蕾往上走着,荆平野问:“妈,上去找谁啊?”
“找你徐阿姨,”夏蕾道,“走快点。”
徐阿姨——荆平野愣了下,倏地想起应逐星的妈妈姓徐。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跑,但已经走到四楼,荆平野进退维谷,只能眼睁睁看着夏蕾抬手敲响了402的房门。
没有反应。
夏蕾不厌其烦地敲了第二回。
“会不会不在家啊?”荆平野道,“要不回去吧。”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很明显的“嗒嗒”声,紧接着,清润干净的嗓音隔着门传来。
“谁?”
荆平野一瞬间挺直了脊背,如临大敌的模样。
夏蕾道:“逐星吗?是我,小夏阿姨,我来看看你跟你妈妈。”
门内的人停顿了下,紧接着门打开,露出里面人的身影。
时隔四年,荆平野再度见到了应逐星。
在昏黄色的楼道灯里,应逐星穿着单薄的白色毛衣,宽松的灰色长裤,面如冠玉的白净模样,比起四年前变化很大,长开了,个子也拔高了,手里握着一根碳纤维的银白色盲杖。
荆平野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睛。
毫无焦距地落在前方,没什么神采。
“你跟妈妈吃完晚饭了吗,不打扰吧?”夏蕾也看向应逐星的眼睛,顿了下,又继续道,“方便进去坐坐吗?我们刚好带了点新鲜的草莓一块尝尝。”
应逐星敏锐地察觉到“我们”的字眼:“不打扰,小野也来了吗?”
那声“小野”像一颗石头,猝不及防地落进荆平野心里的湖泊,发出四年之后泛着波纹的清脆声响,他张了张嘴,居然连如何回应都不知道,只说:“……啊。”
应逐星点点头,侧身让他们进来。
一进门就能闻到很浓重的中药气味,熏得人头疼。家里杂乱,黑色垃圾袋堆在门口,餐桌上的碗筷也还没有收拾,白色灯光惨淡地笼着。
房屋格局倒是同之前一样,并不陌生。先前荆平野经常留在应逐星家里,徐阿姨会给他们做糖醋里脊,晚上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玩到深夜,等兴奋劲过了才睡。
他刚坐到沙发上,就听见夏蕾问:“你爸妈呢?”
应逐星顿了下,只说:“我妈在卧室休息的。”
里头忽然传来女人疲惫的声音,隔着门听不太仔细:“谁来了?”
“平野,你先跟逐星一块吃点草莓,聊聊天,”夏蕾把草莓盆放下,对应逐星说,“我去看看你妈妈。”
别留我一个人啊!荆平野瞪大眼,在心里喊,带我一块!
但夏蕾显然没有听到他的心语,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应逐星把手里的盲杖靠着沙发放好,低头摸索着靠手,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客厅里安安静静,只剩他跟应逐星,一时谁也没有出声。
从五岁到十二岁,他们都是最好的朋友,然而四年不见,错过了彼此骨骼与性格天翻地覆的青春期,荆平野也无法确认彼此相交点的具体位置,从而不敢贸然越过界限,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突然他转念一想:
他眼睛又看不见,我有什么好尴尬的?
这个念头忽的冒出来后,荆平野陡然放松下来,抬起头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应逐星,试探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应逐星毫无反应。
一点都看不见吗?
应逐星忽然抬眼,视线虚虚落在荆平野的身侧,出声打破了沉默:“好久不见。”
好俗套的开头话,但荆平野无法像以前那样随意嘲笑他,只好也重复道:“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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