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逐星和她坐在过道的长椅上,说:“还没有,最近房价形势不好,卖不出什么好价格。”
“其实与其卖房,倒不如把房子租出去,”夏蕾道,“你把房子挂中介出租,然后先住到我家里来。这事我和你妈妈商量过,她也同意,你住过来的话,她在医院里也放心,能安心养病。”
应逐星迟疑了下:“我住过去会很麻烦你们……”
“你比平野省心,”夏蕾笑着说,“他前两天还把湿抹布放到电视机后面,水差点滴到插口里。你总干不出这样的事。”
应逐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而且还是平野提出来,想把你接到家里来住,”夏蕾随口一提,“他很担心你,只是不好意思讲出来。”
应逐星握着盲杖的右手很轻微地动了一下,手背上的小痣也随之动作,他问:“到时候我和小野睡一间房吗?”
夏蕾说:“只要别睡一屋打架,怎么着都行。”
应逐星沉默许久,道:“这两天我妈妈状态不好,需要身边有人陪床,晚上我回家再给您回复,可以吗?”
夏蕾在心里叹了口气:“好。”
的确是太过独立的性格,不肯欠别人人情,或许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自尊心的通病。夏蕾没有再多说什么,给应逐星留出足够的思考空间。
然而荆平野得知这个消息后,脸上的期待很快转成了失落,夏蕾故意道:“你去劝劝他,说不定今晚人家就乐意跟你挤了。”
“不去,”荆平野冷脸出门,“我去学车。”
今日天气阴冷,云如同扯乱打湿的脏棉絮,不规则地游荡在天上,气温-7°C到0°C,荆平野推着车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将脚撑踢得啪嗒响,以此宣泄愤怒而糟糕的情绪。
他们认识十一年。
荆平野以为无论如何,自己都是特殊的。
但几天前,徐瑶在医院昏迷的晚上,应逐星不肯留在家里。现在,应逐星也不想和他挤一个房间。
绕到第三圈时,荆平野的手冻得发红,他忽然看见应逐星的身影。浅色羽绒服,高领毛衣,握着白色的盲杖,另一只手提着布袋。荆平野如同盯着仇人一样盯着应逐星,故意踢了脚蹬,但应逐星没有发现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荆平野更加生气,自行车扔在一边,闷声跟在他的身后上楼,却发现应逐星停在自己家门口,犹豫许久,抬手敲了敲门。
家里只有夏蕾和妹妹在,爸爸在包子铺。夏蕾打开门时,荆平野倒像个外人,连忙躲了起来。
“逐星,”夏蕾的声音传来,“来。”
荆平野躲在一楼拐角处,没有听清应逐星回应的话,等到门合上后,他这才上楼,钥匙悄悄打开门,只闪着一道狭窄的门缝。
他们应该在厨房,因为隐约可以听见油烟机的声响。荆平野趴在门缝边,窃听着他们的对话。
“拿钱做什么?”夏蕾说,“不用钱。逐星,你不要总是把界限划分得太明确,再怎么样,也只是多你一双筷子的事……”
荆平野努力探头,中间却听得很模糊。索性一把拉开了门,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荆玥“嘘”了声,他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是应逐星说:“如果和小野睡一屋,会不会挤到他?”
“可以换张上下铺的床,”夏蕾说,“挤不着。”
菜板放到一边,发出闷声,夏蕾又说:“明天我让平野帮你收拾行李,不用带太多,其他的可以之后再买……”
这段对话以应逐星的同意告终。
荆平野退出玄关,站在楼道口的位置,盯着灰色地面上可乐泼洒后黏腻与难以清洁的污迹。他忽然感到迷茫,不太分得清应逐星到底是否讨厌自己了。
门内盲杖的敲点声渐近,应逐星手里仍是提着那个布袋,他轻声关上了门,突然听见荆平野的声音。
“应逐星。”
应逐星道:“小野?”
“你现在讨厌我吗?”荆平野问得直截了当,“说实话。”
应逐星愣了下:“你怎么了?”
荆平野没有再接下一句话,他越过应逐星下楼,去一楼锁上自行车——仿佛这才是他不回答这个问题的正当原因。而应逐星跟着他到了一楼,他站在那里,身形有点僵硬,难以察觉的紧张。
应逐星轻声说:“我没有讨厌你。”
“谁问你了?”荆平野语气很冲。
“我问了,”应逐星抿抿嘴唇,“是我想告诉你。”
荆平野:“……”
这像是他在高空自由落体,故意不做安全措施,不开降落伞,应逐星却支好了安全网,兜住了他的坏脾气和无理取闹。
荆平野莫名想笑,心情轻而易举地转好,但尴尬和难为情不可避免。他别开脸,把自行车搬到楼道边,语气生硬地岔开话题:“明天下午三点,我睡醒午觉去你家拿行李,你提前收拾好,别让我过去等你。”
【作者有话说】
脾气坏坏,惹人怜爱(bushi
第09章 入住
第二天下午一点半,荆平野午觉醒来。
以往他都是两点半才会醒,荆平野把这回醒得早的原因归结于外面的电视声音。荆玥坐在沙发上,脚轻轻踩着黑豆的背,电视放着《千与千寻》,荆平野打开门,说:“作业完成了吗?”
“你的作业呢?”荆玥也问。
“……”荆平野说,“我是大人!”
“来看动画片吧,”荆玥拍拍沙发,“我们同病相怜。”
最后荆平野和荆玥达成协商一致,最迟下午三点,必须去做作业。荆平野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了十分钟的电视后,起身。
“哥哥,你去哪里?”荆玥好奇地问。
“我去学车。”荆平野含混道。
但半分钟之后,荆平野出现在402的门口,飞快敲了两下门,应逐星打开了门,荆平野问:“你收拾好了吗?”
“现在应该还没到三点。”应逐星迟疑道。
“我提前视察一下。”荆平野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比起上回,家里变得更加干净,他走到卧室里,第一眼看到地面上摊开的两个行李箱,一个排放着衣服、洗漱用品,另一个则全是棕褐色的书。
应逐星的房间并不大,没有什么装饰品,显得很单调。
“我还没有收拾完,”应逐星也走了进来,盲杖拨开了地面的杂物,说,“你先坐一会儿,不会等太久,我很快就好。”
荆平野“哦”了声,坐在了床边,看着应逐星收拾行李箱。他收拾东西很利落,并没有想象中的不断摸索,应该是因为对房间格局已经很熟悉的原因。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荆平野觉得应逐星不大自在,动作有点僵硬。
他拿起行李箱里的书,翻开之后,发现里面都是盲文,什么都看不懂,只好又悻悻地放下了。
行李箱很快塞满了,最后合扣的时候,牙杯不小心掉了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所幸是塑料的,没有摔坏。荆平野给塞了回去,帮忙扣紧了。
“谢谢。”应逐星说。
“少来。”荆平野很讨厌听这两个字。
应逐星闻言顿了一下,他站在那里,忽然问:“你吃糖吗?”
荆平野望过去,看见应逐星摊开的手心里放着一枚糖,透明的玻璃纸,柠檬口味的黄色糖粒。荆平野迷茫道:“啊?”
“这个酸一点,”应逐星问,“应该是你喜欢的口味。”
送上门的糖,没有不吃的道理。荆平野抢过了他手里的糖,拆开包装,扔进了嘴里:“走吧,我妈让我帮你搬行李。”
他的性格向来如此,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共两个22寸的行李箱,荆平野试着拎了一下,险些整个人坠了下去,一时震惊道:“你装水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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