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久急急忙忙起身跑到门外,松开摄像头,举着手机重新往里进,一边走一边讲:“哇,你看,床在上面,下面是桌子,旁边是衣柜,怎么到床上去呢?”两步之后,他将手机往下降了降,“这里有,台阶呢。”
凑近看了看,台阶朝外的那一面下面有个拉手,拉开就是抽屉,可以存放物品,周旋久又哇了一声,原本是要跟人介绍,自己却更加沉浸,边边角角都看得仔细。
整间屋子是长型的,可以分为前中后三部分,前放床桌,两边都有,是二人寝;中间类似小客厅,放置着方桌和沙发;最里边是洗漱台和卫生间。
打开窗,远处就是大海,带着淡淡咸意的暖风卷着闷沉的浪声吹到脸上,周旋久深深吸了一口,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握着手机正要举到窗外分享给宁作,就听到对方止不住的笑声。
他不解地看向屏幕,竟跟自己对上了眼神,他开的一直是前置摄像头,屋里布局如何宁作一点没看到,从始至终看的都是他的脸。
周旋久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跑回门口说我们重新来一遍。
住在亚城的这段时日,他们每天至少打一个视频,就算两人忙活一天都累得没什么话可讲,也会各自躺在床上,将手机放在枕边,想看就拿起来看一眼。
不过更多时候还是有话讲的,身处一个新城市,总能有新发现新故事,无论何时何地,周旋久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宁作。
如此,跟他一起训练的伙伴不免都注意到了这件事,私下也好奇地探讨猜测过,就差一个验证。
有天排练结束,大家相约去吃晚饭。
路上周旋久握着手机跟在队尾,跟宁作讲他最近在宿舍另一个入口处发现的神奇贩卖机,双开冰箱那么大,里面不仅有饮料薯片小饼干,还有奶油蛋糕、三明治、盒装卤菜之类的食品,扫码付完钱,东西会自动滑到出口。
昨天下午休息他就买了个巧克力千层,特别好吃。等下回去的时候,再买一个给他看。
说得兴起,不知不觉间,周旋久落队好长一段距离,直到前面有人喊。
他挂断视频跑过去,其中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终于忍不住,靠过去问:“小久,你到底是跟谁视频呀?天天打,好像就没断过。”
周旋久看她一眼,张了张嘴想说宁作,又意识到对方并不认识。在介绍一个人时,如果名字不好说,可以说关系。
他垂下眼皮,眼尾露出一点羞意:“是我,对象。”
丸子头女生瞪眼作惊讶状,其他人也稍有吃惊,周旋久通话时他们偶尔就在边上,能听到对面是个男生,猜过家人猜过朋友,还真没往对象上想过。
“男对象啊?”
周旋久不假思索点头,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可。他从来没思考过为什么街上大多数是男女搭配,自己却是男男,他心里没有为这点不同留过位置,也没有产生过疑问。
会在一起,当然是因为喜欢。喜欢,自然能够在一起。
在这儿年纪最小,五官又显小,所有人都把周旋久当弟弟对待,忘了他其实也二十岁了。
知道这个弟弟不仅谈了对象,还是个男对象以后,歧视是没有的,就是忍不住关心,生怕他被人骗,时不时还会分享一些他人的情感经历。
周旋久爱和他们聊天,也爱听故事,练后聚餐几乎没落下过,在这么些饭局上,他听了不少八卦,学了不少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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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积月累,训练无休。
宁作这边修改过的设计方案通过,周末节假日基本都跟项目组的人呆在一块儿,有心去找周旋久也实在抽不出时间,只能通过一部手机缓解相思之情。
十二月匆匆而过,转眼时间流向次年二月,冬日寒冷,春节却是人情味浓,获得一周假期,周旋久打包行李飞回S市。
他穿了件驼色毛呢短外套,领口袖口以及衣摆处一圈炸出的绒毛,可以看出衣服内侧也厚厚地铺了一层绒,穿梭在坚硬的建筑中,更显柔软。
站在大厅,宁作看到人群中最熟悉的那个人加快步伐,以一种扑倒的姿势冲过来,抱住了他。
看到车,周旋久习惯性往后座钻,却被推进了副驾驶,他疑惑着去看宁作,发现对方绕过去坐到了驾驶位。
有了驾照,莫名会有种掌控人生的感觉,比如现在,宁作握着方向盘,就拿捏住了目的地,他没往家开,直接去了定好的酒店。
进了房间关上门,二话没说,先搂着人亲了一顿,然后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想念是无法完全用语言表达的,触碰是宁作唯一想做的事。
抚.摸着对方更加流畅的肌肉线条,从肩膀到腰腹,再到臀.部和大腿,吻过掰过进入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周旋久竟然学会了主动。
他们在酒店待了三天,如果不是还有年夜饭这一项仪式,宁作巴不得七天里每一秒都是独处。
新年新气象,新的一年刚开始,他就已经达成史诗级粘人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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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ngata》,瑞典语,翻译过来是“月光之路”。
六月初进入彩排阶段,他们的舞剧被安排在戏剧节第一天展演,所有人都绷着精神严阵以待。
宁作参与的项目结束,完成期末学业后,提前飞去了亚城,借着关系揽了个舞台助理的职位,全程参与舞团的准备过程。
正式演出前一周,他把他们那伙人逐个联系了一遍,包车马包住宿邀请他们来看,不巧的是最后只有王麻有空,人到地,宁作去接,还嘲讽人家闲。
王麻手里拎着,背上背着,大包小包,一个人承受了不少重量,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其他人叫他代为转交的礼物,演出当天预定的花束,也是送到他手里,再由他中转给周旋久。
更不巧的是,夏元午当天也无法到场。他最近开始做花卉生意,事业刚起步,要打点的地方很多,约好的不方便放人家鸽子。
他对周旋久而言终究是有些不同的意义,宁作知道这点,对了对时间,发现演出前一天夏元午还是有空的,便提议说可以来看最后一场彩排。
这期间观众席上除了工作人员基本没有别人,宁作挑了两个视野好的中间位置。
彩排没有正式演出有连贯性,看出问题立马就会暂停调整,他们从白天待到傍晚,才真正看到一场完整的表演。
年纪大起来就容易回忆以前的事,望着台上的人,夏元午想,那时候他才多大啊,二三十,家都不当住的地,每天风风火火永远在路上,离开一处歇都不用歇,转脚就去另一处。
难得回村一趟,宁老爷子就那段时间去世的。
小久父母早亡,只留了一住处给他,小孩光有住的地方能活得了么?从小都是老爷子在带,后来宁作出生,名字都是从同一句诗里摘的,关系说不定比自己亲孙子还亲呢。
说来也是好笑,宁老爷临走前没找别人,倒托他帮忙照看小久,可能是因为他过去跟宁驹行玩得好吧。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拿着这份嘱托也自然,之后很少再出村。
……
一层纱幕自上落下,无数身影在后面闪动奔走,无法分清哪一个才是主角。
此时音乐节奏加快,其中一个影子忽然调转方向冲向纱幕,其他影子乌泱泱跟过去,坠在“他”身后,拉扯着“他”,想将“他”往后拖去。
纱幕印出“他”挣扎的痕迹。
扑通一下,“他”摔趴在地上,可不过半秒,又奋力向前爬行。
随着音乐逐渐平缓,一双手从纱幕底端攀出。
慢慢的,脑袋,肩膀,上半身,整个人。
“他”翻身回头,蹭踏着地板向后退出段距离,才踉跄地站起。
纱幕后面影子绰绰,如人似鬼。
水蓝色的灯光下,周旋久的衣摆飘如轻烟。
表演落幕,夏元午久久不能回神,沉默片刻,他转头看了眼宁作,笑着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小时候你俩结伴来我家玩的时候,都还小小一个,现在都这么大了。”
尽管看过很多遍完整的表演,宁作依然乐此不疲,心中无限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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