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一般柔滑的触感缓慢滑过鼻尖,霍深面上不动声色,私下却贪婪地嗅着自己亲手打理了一周的长发。
“慢点儿!” 沈月岛瞪着他,怀疑他就是故意想自己出丑。
“下次尽量。”
??难道不该是下次一定?
卧室空间很大,床到厕所的距离尤其长,沈月岛目测过,如果自己爬着上厕所,能死在路上。
而霍深轻轻松松就把他抱到马桶前,二话不说扯下睡裤,往下一按。
“……”
饶是沈月岛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感觉那里一凉,但已经这样了就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他调整好姿势,蓄势待发,竖在面前的人却迟迟不走。
“你要站在这儿看着我上?”
门神似的杵在这儿谁还上得出来。
“不然呢,等你摔了再给你洗屁股吗。”
“给我洗……等等!”他一双狐狸眼瞪得圆溜溜,紧张得呼吸都停了,“你别告诉我我昏迷的时候上厕所真的摔了,然后你真给我洗了……”
他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了,如果真是那样,他宁愿去睡大街。
霍深没答,好整以暇地将他那副羞恼又可怜的模样尽收眼底,欣赏够了才开口:“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摔。”
沈月岛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人还没丢到姥姥家。
完事后,霍深把他扶起来抱回床上。
沈月岛说:“你可以帮我请个护工,或者叫佣人来照顾我。”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对了,医生有说我还需要躺几天吗?”
“半个月。”
“半个月?我伤得有这么重?”
沈月岛感觉自己没严重到站不起来的地步,而且他只伤了左腿,怎么连右腿都跟着虚软无力?
他没声张,也不多问,只说:“你让医生给我弄个尿管吧。”
“会疼。”
“还好,也就一点疼。”
“一点也是疼。”
沈月岛狐疑起来:“你怎么知道上尿管有多疼?”
他是做过一次大手术才知道的,那霍深呢?
这三年来没听说他生过需要上尿管的大病,是以前的事?
霍深没说话,转身走到门边。
餐厅在楼下,卧室在三楼。沈月岛还在发愁怎么下去,就见霍深从门后拿出一架轮椅,把他抱上去,推到电梯口。
“手给我。”霍深拉着他的手腕去够踢脚线上方的电梯按钮。
“这样够着费力吗?”
“正好。”
“嗯,想去草坪上躺着就自己下去。”
沈月岛被推进电梯,一股新建材的味道钻进口鼻。
蓝山别院是霍深的私产,常住地之一,他喜欢这儿的草坪和红枫林,有事没事就不请自来地住两天,把霍深惹恼后再拍拍屁股走人。
但是当时这里没有电梯,那现在是为谁修的不言而喻。如果只是戏弄他的把戏,那霍深的计划也未免太过缜密。
电梯刚打开,就看到陆凛带着个外国医生走过来,不是上午给他检查的那位。
“哥,会诊时间到了。”
“你们先去。”
霍深把沈月岛推到餐桌边,展开餐巾铺到他腿上,又隔着杯子试了试水温,确定不烫后递给他:“你先吃,不合胃口再让厨房做别的。”
沈月岛点头,看着他走到拐角的隐蔽房间,门一打开,露出半边白色医疗床。
到底是什么病让他曾经上过尿管,又在家里准备检查室定期会诊。
沈月岛将这三年相处细节飞快回顾一遍,发现自己对霍深的了解只是冰山一角。
就像他从没注意过对方在他面前没戴过手套,仿佛在执着地等待自己和他握手。
-
检查室中仪器齐全。
霍深趴在医疗床上,毛衣掀开,露出布满整片后背的陈年伤疤。
红褐色的条状凸起如同狰狞的蜈蚣,从他的腰椎一路蔓延到后颈,触目惊心。
陆凛把平板递给他,上面是蓝山别院的平面图。
“哥,我加强了别院的监控和安保系统,你看还需不需要再改动。”
霍深在图中勾出几个圈:“这些地方还要加人,让他们乔装成园丁和保安。”
“还加?可我们可信的人手快不多了,光是一个蓝山就安排了五十多人。”
“那就把我身边的保镖调过来给他。”
电击仪器开始工作,霍深瞬间拧紧眉心,攥着床沿的手臂绷出一圈鼓鼓囊囊的肌肉。
疼痛让他的嗓音发颤:“不找到小岛,爱德华不会善罢甘休。”
陆凛不认同,而且他们身边也要留人。
“哥,你是不是太紧张沈少爷了?”
“他和小亨在蓝山很安全,没人能经过我们的层层安保闯进来伤害他。”
霍深咬着牙,满背粗犷的肌肉像耸起的山峦,等电流过去,又缓慢地舒展。
“我不怕人进来,我怕他出去。”
这几天他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沈月岛的惨状。
他被豁烂的伤口,淌血的额头,还有十根指甲全部翻开的手指。
“你不是看到他的手了吗。”
“……”陆凛顿时收了声,再没劝阻。
沈月岛从山坡上滚下来时为了避开石头,几次抓住草根借力,十根手指的指甲几乎全翻起来了,右手小指又被他自己掰断了,哪还有好地方。
霍深那晚盯着他伤痕累累的双手,一宿没合眼。
“那天我已经保下他了,爱德华却还要坚持给他打药,那一针下去,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这根本就不是防止他逃跑,就是想整死他。”
霍深不敢想,如果自己当时晚到哪怕一秒钟,沈月岛会怎么样。
“会长,可以起来了。” 医生检查完拆下他背上的仪器,说报告下午出。
霍深坐起身,“你回吧,报告让陆凛去取,这段时间给你放个假,不用住在蓝山。”
医生自然高兴,收拾东西走了。
陆凛不解:“他不在你发病怎么办?”
“他在我还怎么发病。”
“啊?哦——”陆凛恍然大悟,借着打开的门缝看向沈月岛。
那么瘦弱的一个人,薄薄一片似的,也不知道真跟了霍深能不能受得住,转头拍拍霍深肩膀: “那哥你多多发病,没准沈少爷不仅能治你的病,还能顺便把你那方面的冷淡给治好。”
“他不用治。”
“怎么说?药到病除啊?”
“我对他不会冷淡。”
霍深侧过脸,锐利的目光越过陆凛的肩膀,看向餐厅内喝粥的沈月岛。
眼神中的温柔褪去,一股蛰伏多年,势在必得的决然与笃定缓缓浮现。
【作者有话说】
小岛:好你个狗贼,你果然是装的,你偷看我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温柔!
霍深:好好珍惜吧。
小岛:狗东西什么意思?
霍深:以后还有更不温柔的。
第4章 他对人很长情
“先生吃点什么?”
管家站在餐桌旁,看到霍深和陆凛出来,要帮他们备餐。
“叉烧酥,再加一份牛排。”
管家笑了笑:“先生对食物很长情。”
“他对人也长情啊。”沈月岛头也不抬地说:“他从枫岛来到曼约顿的第一天就针对我,三年过去了,还在针对我。”
霍深在他旁边坐下,展开餐巾:“七年前我刚到枫岛,手里只有二十块。没人聘请我这个外地人做事,请了也不会给钱,我三天三夜没吃饭,快饿死时和街上的流浪汉打了一架才抢到食物,就是一份叉烧酥。”
沈月岛只听过霍深在枫岛的发家史,三年时间就从一个小小的船夫到垄断枫岛几乎全部进出口贸易的商业巨鳄,一路惊险又堪称辉煌,却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心酸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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