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掉手里的泡沫,又在洗手间里待了一会儿调整好情绪才回去。
饭桌上罗黎再次说起去俄罗斯进修的话题,让杨意心好好考虑。
柯明蕊直言不讳:“这笔生意你是稳赚不赔。”
“我可不是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能做生意。”罗黎不否认自己利益至上的观念,“搞点手艺活儿的都想成为艺术家,说着清高,端着一股子自以为是的傲劲儿,可没有名利傍身,谁会知道你是谁?谁又会来欣赏你的作品?”
“咱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细算起来天南地北的,不往高了说,几万十几万人是有的,别人凭什么多看几眼无名小卒?”
罗黎的语气不重,低沉平静,说的是一针见血的现实。
杨意心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我知道,罗老师,我会认真考虑。”
罗黎看向他:“柯明蕊经常在我面前夸赞你天赋,你的作品确实不俗,但她之前只顾着‘打磨’你,没有让你看看外面的天地,不过现在也不晚。”
柯明蕊问:“你这是觉得我没有教好徒弟?”
罗黎端茶,“你总曲解别人意思的问题究竟什么时候改改?”
“少管。”
饭局结束后,他们一起从包厢离开,牧靳呈买单,经理跟在他身边询问今晚用餐意见。
“没有。”他惜字如金,视线落在杨意心身上,周韬黏在杨意心身边跟着入眼。
不知周韬在给杨意心说什么,凑到耳边很是亲密的样子,脸上有恳求也有邀请。
牧靳呈眉心重重拧起,买好单过去还是晚一步,柯明蕊和他们先进电梯离开。
罗黎在电梯间等他,笑着问:“着急了?这还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牧总吗?总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很质疑你是不是二十三岁。”
牧靳呈重重摁下电梯,冷然质问:“我们说好杨意心的作品授权给你一年,你看一下翻了倍。罗总,这就是你做生意的信誉?”
罗黎悠悠道:“别着急嘛,你应该谢谢的。”
牧靳呈一记锋冷视线。
“我不说困难一点,你怎么好去他面前显摆,说你为这件事尽心尽力帮他争取?”
牧靳呈冷冷道:“我不需要。”
罗黎耸肩:“行,那就当我自作多情。”
电梯来回不过五分钟,等牧靳呈下来时,杨意心已经不踪影,柯明蕊老公来接她,刚坐进去还没关车门。
“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罗黎和她老公打了个招呼,问道:“周韬呢?这小子,跑这么快,我这个老板还在呢。”
柯明蕊:“他送意心回去了,不是你的安排吗?”
罗黎笑了笑,冲她挥手:“回见。”
他目送柯明蕊离开,回头看牧靳呈拿出耳机戴上,又低头捣鼓手机,神色冷峻严肃。
“顺路送我吗?我看你挺忙,帮你开车?”
牧靳呈没答应也没拒绝,调整耳机位置,往停车场走。
罗黎当他答应,笑吟吟跟在后面。
耳机里的声音有些模糊,牧靳呈将音量调到最大,里面安静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在他以为设备失灵时,听见周韬说“我喜欢你”。
这是饭桌上就显现的端倪,真当戳破这层纸时,牧靳呈的神经还是紧绷起来,薄唇抿成一条线,在一秒秒流逝的时间里等待杨意心的答案。
“谢谢。”杨意心嘴里含着东西,吐词不太清晰,听起来敷衍多一点。
周韬对这个答案无措,继续争取:“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让我们更加了解的机会?先从朋友开始,我不会要求你立刻给我答案。”
杨意心这次回答更快一些,依旧恹恹的,但干脆利落:“不可以。”
接连不留情面的拒绝让周韬有些气馁,声音里多了点情绪,“为什么?”
“我不想交朋友也不想谈恋爱。”杨意心语调一如既往,透着漠然。
牧靳呈绷紧的弦稍稍放松些许,罗黎找他聊天通通忽略,全神贯注听着另一个车厢里的事情。
杨意心的手机安静待在裤兜里,屏幕不知何时亮起,无人知晓所有声音通过听筒去了三个人的耳朵里。
“我知道你性格冷淡孤僻,但我想了解你,”周韬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出门,是一个比较宅的人,所以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创造出那些有想象力的作品。”
耳机里传来打开盒子的动静,杨意心又含了一片咽喉片,听起来更不想搭话:“有想象力就行。”
“……”
又是一阵无言,周韬再开口音色更沉一些,“我喜欢你这件事,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困扰,我不求你能立马接受,不想交朋友谈恋爱都可以,但……不要忘记我对你有好感这件事。”
杨意心轻轻嗯了一声,轻到牧靳呈不仔细听都察觉不了。
他跟着说:“我困了,到了叫我。”
车厢安过分安静,没有人声后,只剩一些杂乱的噪音。
罗黎问:“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没有。”牧靳呈说,“我以你赞助人的身份命令你,开除周韬。”
“……”罗黎挑眉,“理由?”
“工作态度不认真,在工作期间掺和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
罗黎好笑道:“什么叫个人感情色彩?你指他喜欢杨意心这件事?”
牧靳呈抬眼看他,“你上次因为私事和杨意心吃饭失约导致出现变故、很多计划提前,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罗黎:“OK,我不说话。”
-
周韬把人送到小区门口,杨意心迷迷糊糊的,说了句谢谢就开门下车。
“意心。”周韬喊他,“刚才那件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杨意心装傻反问:“哪件事?”
“……”
杨意心下车关门,一边揉眼一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小区里走。
药物在控制情绪的同时也给他带来迟钝和疲惫,脑容量有限,装满了雕刻和牧靳呈,现在又要分出一点给小狗,实在没有多余的容量给别人。
夜色沉沉,白天清爽茂盛的林荫在黑夜中成了枯枝鬼影,曲折小道透着阴森冷气。
单元楼下灯的光线微弱,蚊虫飞蛾围绕,宛如扑火。
现在时间不晚,杨意心却很累,见到牧靳呈是意料之外的事,他没有多余精力去思考男人的出现代表什么,还有饭局上的眼神和态度……
画面充斥脑海,像沾满水的沉甸甸海绵,强制塞进大脑,太阳穴胀痛又崩裂。
杨意心疲惫闭眼,捶了捶眉心,站在单元楼门口拿门禁卡,身后突然响起牧靳呈的声音。
“……”杨意心愣住,以为自己是幻听,但下一秒他又听到自己名字。
脚步声靠近,一道影子率先出现地面。
杨意心缓缓转身,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牧靳呈站在仅几米之外的地方,与他相视。
热气未散的晚风吹过来,杨意心清醒几分,好似时间摁了暂停键,虚空中流淌的目光泛起轻微涟漪波澜。
黑夜之下,单元楼里明亮的光透出门框,虚化了杨意心的轮廓,也将牧靳呈深邃的面容照得分明。
沉默蔓延,连风也停下,树叶层层叠嶂,是极致幽静。
“脖子怎么样?”牧靳呈问。
“……还好。”
“抱歉。”牧靳呈说,“那天是我失控。”
杨意心摇头,这件事本来也不能怪他。
情绪是会传递的,和双相情感障碍的人相处久了多多少少会受到负面影响。
人不能一直处于低潮中,会很崩溃,常人会选择远离,病人只能在一次次极端的抑郁中中等待下一个极端的亢奋来临。
气氛有些压抑,牧靳呈顿了顿再开口:“罗毅说的事情你不用有太大压力,三年是他胡说的,一年的授权就好。”
上一篇:我Alpha才不做死对头的舔狗
下一篇:原主他脚踩五条鱼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