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野只好接过来,双手握着温热的玻璃杯,暖暖的热源过渡到掌心,确实很舒服。
孟砚辞垂眸,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来情绪,但心里却是实实在在地如这初冬的天气一般。
他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地,认认真真地再看一次池野。
看着喜欢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卫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领口不仅露出纤长的脖颈,还很富余地露出了一节锁骨。
粉的,红的,痕迹深深浅浅。
双手握着玻璃杯,一口一口地啜饮的样子,乖巧得不像话。
然而这副乖巧不过是出于对紧张和对他的害怕罢了。
池野要走,他根本拦不住。
打车回家的路上,手机频繁收到消息,池野打开一看,这么多人给他发来的消息都是在说一件事。
握着手机的指尖蓦地收紧,指节泛白。
公布离婚,是他主动提的,但他没想到能这么迅速。
消息一出,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和孟砚辞,离婚了。
池野的目光停滞在新闻稿中刊登的他和孟砚辞结婚证上的照片。
红色背景中,他坐在左边,涨红了脸。
他还记得那是婚礼结束后,宾客散去,他被孟砚辞拉着,坐在摩托车后座赶在民政局下班前领的结婚证。
摄影师说:[左边的脸怎么那么红啊,别害羞,再坐近一点!]
他板着脸强调:[我是热的。]
[才不是脸红。]
手机上方还在不停地弹出消息,大家纷纷过来问他,“真的假的?你真和孟砚辞离婚了?”
然而,池野却已经什么都不想回了,索性直接关机。
彻底恢复自由身之后,池野捡起了老本行,放肆地喝酒泡吧撩Omega。
只是没想到一向爱满嘴跑火车的狐朋狗友们,竟然不再说那些调侃他和孟砚辞的话,而是小心翼翼地看起他的眼色来。
生怕说错话刺激到他。
池野觉得,离婚是好事,可以重获自由,沾花惹草,不要搞得好像他死了老公要守寡一样。
可很快,池野就发现自己对别人提不起兴趣。
各种类型风格的Omega他都提不起兴趣。
至于Alpha,他更是看不对眼。
没结婚的时候顶多有个别大胆的Omega主动来撩他。
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隔三差五总有Alpha来搭讪。
前来搭讪的那些Alpha,无一例外都是没姿色的秀财力,没财力的秀姿色。
池野不屑地移开眼。
身高,长相,气质,财力哪哪都比不上孟砚辞。
孟砚辞那样有姿色又有钱的都成了他前夫,以为他还能看得上他们这些仨瓜俩枣的吗?
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自信。
即使他坦白自己是Alpha,也没用。
落在他们眼里就是——跟哥哥玩欲擒故纵呢?
“Omega装A,胆子够大,脾气够辣,还长这么漂亮,真是极品中的极品!”
搞得池野都快怀疑自己不是结了个婚,而是变了个性。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哪里像Omega了!
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那张臭脸,怎么可能会被误认为Omega!
有不怕死地对他动手动脚,刚一搂他的肩,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池野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掰。
那人反应了一下,随即捂着手嗷嗷叫。
“放心,没骨折,只是错位,医疗费我包了。”
池野撒了一沓现金扔他身上:“够不够?”
也是多亏他多年来跟池鸢斗智斗勇形成的习惯,为了防止池鸢说冻结就冻结他的卡,他一般会带点现金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纷纷成了艺术生的调色盘——五彩斑斓的黑。
这钱捡了丢人,不捡可惜。
池野抿了一口酒,眼神冰冷:“刚才好像有很多人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众人纷纷别开脸,连钱都不要了赶紧走人。
重新恢复平静,池野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如果放在以前,大家都知道他和孟砚辞结婚了,便不会再主动找他这个有夫之夫。
如今离婚公布后,果然如他所愿,没有人再想当然地把他和孟砚辞编排在一块。
但日子一久,池野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一开始还会听到旁人的议论,但很快,他们又被新的八卦吸引了去。
很少会有人再将他和孟砚辞同时挂在嘴边了。
就连他那帮狐朋狗友都没有兴趣再开他玩笑了。
他好像,彻彻底底地和孟砚辞没有关系了。
有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池野会下意识地立刻打开手机,但来电显示再也不会出现孟砚辞三个字。
也再也不会有路人捡到喝醉酒的孟砚辞,给他这个备注为“老婆”的号码打来电话。
或许,孟砚辞早就把他的备注改了。
也或许,孟砚辞像他一样,也把他删除拉黑了。
——即使他现在已经把孟砚辞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
终于有一天,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却是医院打来的。
“你是池岳礼的家属吗?”
池岳礼突然晕倒,被送到医院抢救。
池野这才知道,原来池岳礼早就已经肺癌晚期。
第45章 婚约的真相
“真的没搞错吗?是池岳礼吗?今年56岁……”
“你是家属,病人都Ⅳ期骨转移了你不知道吗?”
池野不知道自己一路上是怎么来医院的,他神情恍惚,直到在病房外看到池鸢这才稍稍找回了些理智。
为了瞒住池野,池岳礼对经常看病的那家私立医院打过招呼,所有事情和池鸢交代即可,不要让池野知道。
这次是事发突然,被120送到就近医院后,院方紧急联系了家属。
直到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池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池岳礼一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原来不是因为工作。
而是因为要治疗。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池野看着一脸冷漠的池鸢,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多希望……
他多希望池鸢能告诉他,这是假的,是误诊。
池鸢绷紧下颌,没有回答他,而是一边翻阅手术文件的重要条款,一边处理工作。
即便是这种时候,她也是冷静,严肃的。
这让池野不禁想起,孟砚辞去医院洗胃,他签署手术文件的时候,即便是小小的洗胃他都会手忙脚乱。
说实话,刚知道的时候,他先是崩溃。
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连父亲得绝症都不告诉他,他就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如果不是意外发现,他们真的打算瞒着他直到撑不住的那天吗?
然而当池野真真切切地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时,他自嘲地发现,自己确实还没有长大。
他一点都不够成熟,孟砚辞洗胃的手术签字都能让他手忙脚乱。
他是真的很没用。
池岳礼暂时抢救了回来。
醒来后,看到神色凝重,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池野,池岳礼挤着皱纹,即使肺部病灶已经让他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他也还是尽力地笑着安慰池野:“放心,最起码今天还是死不了的。”
池野吸了吸鼻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很没用,都22了还一直惹你生气……”
除了对不起,他根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同龄人要么出国深造,要么成家立业,而他不仅没有事业成功,现在还离了婚。
“就是没用才好呢。”池岳礼动了动手指,本想摸摸儿子的头,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你爹没少骂你不务正业不学好,但是每个人的兴趣都是不一样的。”
他一直清楚池野的天赋和心思都不在生意和人际往来上面,学习更是常年倒数。
但与其逼他做个痛苦的“有用的人”,倒不如就这样做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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