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汪岳虽然是律界大拿,却极信风水,只有在中午十二点到四点会客或者和交接工作,认为这段时间运气最盛。
简单交代完一些手头上的事情,苏哲聿便安静了,等着汪岳和自己说下去。
果然,汪岳换了一个姿势,示意苏哲聿靠近自己一些。
“你母亲和这个治疗的适配度很高,现在状态很好。”他说道,手里把玩着一串十八籽。
苏哲聿不知道汪岳手上这串是什么材质的,但是看上去色相极好,价值不菲。
苏哲聿手腕上也也一直戴着一串十八籽,还是中学时候单子淮因为自己抽了下签清晨去寺庙求的。
这串早褪了色彩,但是被苏哲聿当作心理寄托一般一直挂在手上。
此时他更忍不住微微握住自己的珠子,感受粗糙的表面仿佛带着些许对方皮肤的温度,再抬眼直视汪岳的眼。
“您需要我做什么?”苏哲聿问道,眼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上次和你说过了,”汪岳还是把那两张纸递给苏哲聿,苏哲聿只见到谅解书三个字很是刺眼。
还有一张银行卡。
“密码在背后。”汪岳说道:“你聪明,自然能搞定。”
苏哲聿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对,你处理完这些事之后去和我吃顿饭。”汪岳点了一支烟,点头示意苏哲聿可以离开了。
等苏哲聿刚走到门口,汪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了苏哲聿补充道:“还有旻严,记得也叫上他。”
苏哲聿愣住了,旻严性子随意,毫无上进心,在事务所一直都仿佛一个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很少会被汪岳主动提及。
“好,我立马去。”苏哲聿再点点头,然后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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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街道边,一群又一群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过,金华酒店光鲜亮丽,不少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有人向着清冷路侧举止异样的两人投来目光,但下一秒又露出一副理解的模样摇头道喝醉了啊。
旻严无奈,苏哲聿的体格压在身上,他实在是没法好好走路。
不知为何,刚刚应酬的桌上,感觉所有人都在主动灌苏哲聿,苏哲聿也一改先前的态度,来者不拒。
出饭店门的时候,苏哲聿还强撑着,甚至还和几位领导客套了一番,一副乖巧后辈的模样。
旻严算是知道苏哲聿的酒量,等两人都走到没人的地方,连忙快步走过来扶住他。
“你还好吗?”旻严问,对方没回应,只是原地踉跄了一下。
“喂......”
谁知道下一秒苏哲聿便直接往地上一栽。
旻严连忙去扶,勉强撑起苏哲聿的身子,扶他去台阶上坐下。
苏哲聿好像很难受的模样,只皱着眉头,旻严问了他几遍要不要紧都只有断断续续的回应。
“你在说什么?”旻严不抱希望地拿出手机,想给苏哲聿认识的朋友打电话:“你还能记得你有什么熟人吗?”
“阿旻,你也和这有什么关系吗?”谁知道苏哲聿开口就是胡话。
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闪着一丝陌生。
“你在说什么啊?”旻严想把苏哲聿头往下一摁。
“我在问你,你和我一样吗?”苏哲聿又问。
忽然飘起来了些许细雨,苏哲聿额发湿漉漉地粘在脑门上,有种些许狼狈的样子。
旻严却好像听懂了一般,安静地摇摇头
“我今天……”
旻严伸手遮了下苏哲聿的嘴,只让苏哲聿别再说了。
苏哲聿确实没再说了,也好像没了意识一般,任旻严再怎么唤都不作回应了。
旻严无奈,也不能放着不管,只好盘算着打车独自把苏哲聿送回去,这事情肯定不容易,他忍不住对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苏哲聿念念叨着:“让你平时不告诉你嫂子是谁,这下子好了,还得我一个人带你回去。”
不过旻严忽然灵机一动,从苏哲聿口袋里摸索出手机,密码他不知道,但是长摁关机键可以联系紧急联系人。
旻严不抱希望地长摁了几秒,果然屏幕上跳出了紧急联系人的选择,苏哲聿的紧急联系人是伴侣,旻严心头大喜,迅速点击了联系伴侣。
电话拨通了,只响了没几秒,对面就接起来了。
“咋啦?”
旻严惊得差点把苏哲聿的手机掉地上,紧急联系人的声音不仅是一个男生,而且这不完全是前不久遇到的那个苏哲聿朋友。
“在听吗?什么事呀?”单子淮又问道,声音虽然很平淡,但轻柔柔的。
“单子......淮?”旻严问道,对面沉默了一会。
“怎么了?”单子淮的声音似乎也有点惊讶,不过言简意赅地又问:“苏哲聿呢?”
晚上夜色浓稠,电动公交比一般公交更加平稳,末班车没有几个人,车里只有流光闪烁,
单子淮打着伞来找苏哲聿,见到苏哲聿在金华酒店门口的花坛边,半个头埋在臂弯里,旻严半蹲着给他拍背,两个人都穿着西装,但都显得很狼狈。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喝这么多啊。”单子淮连忙跑了过来,扶着苏哲聿,见面前两个人酒气都很重,明显都喝了不少。
“我尽力帮他挡了,没办法,和法官的局。”旻严说着,直起身子,他嘴里叼着烟,烟雾弥散在细雨中:“你说这不会喝酒,以后怎么混啊,我都着急。”
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细雨的缘故,苏哲聿的额发完全湿漉漉地粘在脑门前,棱角分明的脸庞泛着青色。
“要不要送医院?”旻严此时意识到苏哲聿好像不仅是普通的醉酒:“他这状态不太对劲吧。”
“去医院,你快去打个车。”单子淮估摸着苏哲聿不仅是醉了,多半是酒精过敏了,连忙指挥旻严快打车。
两人一起扶着苏哲聿进出租车,旻严坐到了副驾驶上,苏哲聿和单子淮两人在后座。
好像是知道单子淮来到了身边,苏哲聿看上去平静了不少,不断地把脸往单子淮的脖颈里埋,逐渐呼吸安静了下来,似乎睡着了。
单子淮没有推开苏哲聿的亲密动作,而是把他揽更紧了些。
司机明显只是以为苏哲聿醉得不轻,但旻严透过后视镜看两人的眼神露出一丝惊讶和若有所思。
医院有点远,还要过一个高架桥,司机明显很后悔接这单,进来两个一身酒气的人进来,还有一个看上去随时可能要吐的样子。
“别让他吐我车上啊。”半路上司机嫌恶地皱眉,车开得飞快,但是双休日的高架上车流极大,一会儿就一个急刹车,小小的车厢里酒味混着实在不好闻,单子淮感觉反而自己更可能先吐在车上。
高三某次月考结束,他和苏哲聿一起去爬了s市的悬灵山,他就没有忍住晕车的恶心,不小心弄脏了大巴车。
但是司机似乎没有太大的反感,他和苏哲聿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陈林也过来帮忙,安慰他们俩没事的。
那时候的苏哲聿总是被班里人叫做“苏神”,他好像什么都会,不至于因为不会喝酒就被指点。
单子淮感觉心脏忽然有些钝疼,他目光落到苏哲聿安静的脸上。
他瘦了。单子淮很明显得感觉到,苏哲聿本来就不胖,瘦下来很明显,脸上棱角更是分明了。
车外景色黝黑,车窗透出人脸,单子淮抬起眼看着旻严,对方似乎也在观察自己。
然后旻严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避开了对视。
明明是夏夜,但阴雨的晚上,急诊楼内意外地寒入骨髓。
苏哲聿被安排去打点滴了,单子淮在走廊上先等着他恢复意识。
此时反正也没事干,他便点开了单然发给他的文件,先前一直没有机会去浏览,只草草扫了一眼,有一个投稿被单然重点标记了出来。
这个投稿和单子淮一些记忆里的事件重合到了一起。
盲校案受害者。
单子淮记得这个事情,中学时候他甚至跟进关注过,也因此结缘认识了一个叫做my的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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