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很有男性魅力的长相和身材,可这副睡相,尤其他眼睫闭着,微微动一动的模样,居然能轻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闻锐鸣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压迫得太狠,所以大脑的思路出现了问题。以章寻的能力和性格,独当一面保护别人还差不多,根本不需要谁来产生保护欲。
“先生?”空姐笑得更公事公办了,“我去那边为您服务吧,这里是头等舱客人休息的地方。”
闻锐鸣在对方的注视下回了经济舱。
十个多小时的航程坐下来,好几个人的腿脚都变得浮肿,章寻下机时精神也不太好,脸色显而易见的苍白。
“老板,行李我来提。”
章寻嗓子难受,干脆就一言不发,只嗯了声。
上了主办方的大巴,闻锐鸣也变得沉默。倒不是他识趣不说话,而是来接待的是法国人,操着口音浓重的英语,剧团的人也就都切换到英语频道,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听天书。
章寻挑了后排的座位,坐下以后全程闭目养神。到目的地,闻锐鸣提醒:“该下车了。”
“好。”
嗓子这么哑。
闻锐鸣侧目看他。
章寻双手捧住脸揉了揉,再起身恢复了些许精神。
“一会儿我不吃晚饭了。”上楼以后他说,“你自己看着办吧,这里吃饭不用花钱,记账就行。”
五点多闻锐鸣去楼下吃晚饭,去了发现菜单上有图,他松了口气。刚才他还在想点菜怎么说,在手机上查了一些单词,现在只需要指几下就行。
对于学历他不觉得自卑,有得就有失,当初选择入伍就自动把上大学的事放弃了,况且在部队的经历足够他铭记一辈子。
进餐厅有人夸他帅,他没听懂,出于礼貌地点了点头,结果面前的法国女人笑得全餐厅都在看他们。
法国人身材普遍比较高大,尤其是法国男人,而法国女人又很有风韵。可惜闻锐鸣是个不解风情的,进了餐厅全程目不斜视,盲选菜的时候微微皱着眉。
他吃饭快,甚至不能叫用餐只能叫进食。大部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法文和英文一样都看不懂,听不懂,只能从外观来判断味道。内心再强大的人到了这种环境也难免无所适从,他真希望自己能回山上去参加演习,在枪林弹雨里穿棱也好过对着一桌陌生的菜肴。
吃到一半林助理几个人走进来,林助跟他打招呼:“你也这么早就来吃饭?坐飞机挺消耗体力的吧,我在路上就饿了。咦你怎么只吃两道前菜?”
闻锐鸣摇了摇头,低着头继续吃东西。
“我靠,精品法餐啊老大,你这不是瞎吃吗,哪有人只吃前菜不吃主菜的?”
大家眼神中带上了调侃,但也没表现得太明显。
过了一会儿,闻锐鸣抬起头:“林助,帮我个忙。”
“啊?”
“帮我跟服务员说,打包一碗海鲜粥。”
“喔,你不会说英语,是吧。”
“嗯。”闻锐鸣合上菜单,“我是高中毕业。”
他态度这么直接,其他人简直就被堵死了话头,悻悻叫来服务生帮他点了菜。他打包带上楼,敲门没人开。
拿出章寻给的备用房卡刷开,进门就看见章寻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发梢被冷汗浸得湿漉漉的,嘴唇发白,但脸烧得发红。
一个多小时前章寻就有点儿发烧。躺得没力气,爬起来想量体温,结果两条腿一点劲都使不上,全身冒冷汗。不过如果闻锐鸣不来找他,他也绝对不会主动叫人来的。
听到动静,他强撑着睁开眼,看清是谁,又窝火又难受地咬紧了牙关,“关上门。”
放下手里的外卖,闻锐鸣快步走到床边。
手还没探到额,章寻啪地就给他挥开了,但没什么力气,发软。挡完手章寻撇开头,眉眼之间全是生人勿近。
章寻的皮肤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红彤彤的,一看就发烫。闻锐鸣皱紧眉:“你这样不行。”
“现在说这个,晚了。”章寻声音沙哑,口吻冷冽,但双眼微眯,目光中带着水汽。
“去医院。”
“去什么去……”
要是现在去医院,明天根本不可能上台,随团老师也不会同意他带病上场。他觉得自己能挺过去,于是闭上眼专心养病,等待身体自然退烧。
闻锐鸣没离开房间,但存在感极低,因为他不说话也不走动,就只是在不远处守着。整间房除了能听到章寻发沉的呼吸换气声,其余的就几乎什么也听不到了。
自以为是的结果并不好,一个多小时后章寻状态更差,人半发烧半睡着。
手背贴上额,闻锐鸣摸到一层汗。
要换成闻锐鸣自己,他肯定也不会去医院,这么点小病不至于跑一趟,何况还是在异国他乡。但是这个人换成章寻,他就不这么想了。
潜意识里他把章寻当易碎品,尽管更像是全身长满刺且冷冰冰的易碎品,刚从冰箱里拿出来那种。他对待得很认真,哪怕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时章寻嘴里冒出一两句呓语,眉心也拧着,但离远了听不清。
“老板你说什么?”
章寻蹙着眉,额间凝满汗珠,轻微打寒战。
这样下去不行。
把章寻的手臂收进羽绒被里,闻锐鸣动作很粗糙,不细致,但拿起放下都慢。
出去带上门,他边走边查阿司匹林的英文怎么写。
第11章 天命风流
巴黎街头,夜景相当繁华。
虽然闻锐鸣不认识路,但他野外求生经验丰富,哪怕语言不通也能在陌生城市找对地方。
连搜带比划来到最近的药店,结果不出意外已经关门了,他就又往更远处走,后来干脆用跑的。
幸亏附近还有一家24小时营业。
“Bonjour!”
他回:“Aspirin.”
“hello,Chinese?”
“Aspirin.”
值夜班的巴黎大叔瞅他一眼,转身去拿了一盒来:“Voilà!”
仔细查看过药盒上的字和图,闻锐鸣确信对方没拿错,这才付了款。
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酒店,他刷卡进房间。桌上的海鲜粥已经凉了,床上的人还跟之前一样迷迷糊糊地烧着,脖子上皮肤呈现淡红色。
“章寻?”
没反应。
闻锐鸣探他的额,温度没变得更烫,应该不会烧出毛病。
以前当兵的时候条件差,人也皮糙肉厚,小病小痛基本都会坚持训练,所以他能理解章寻的想法。
拿出从前台借的温度计,他掀开被子想塞到章寻胳膊下面,结果一摸,发现章寻贴身穿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
这样容易加重病情。
“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章寻没睁眼,只是蹙着眉,把头难受地侧开。闻锐鸣就直接上手抬起他的胳膊,把上衣从他头上脱下来,再把人放回床上。
几分钟后取出体温计,38度6。
清醒的章寻很难摆布,烧成这样倒是容易对付得多。闻锐鸣坐床边,把他刚刚脱光的上半身抱起来,让他身体重量倚在自己左肩,然后伸手拿过药片。
转回头,看到章寻那么半仰着颈,脸红彤彤的,喉结轻微地一上一下,阖紧的眼皮也在不安地颤动。
闻锐鸣盯着这张脸看了几秒,左手捏住他的下巴,没怎么使劲:“张嘴。”
章寻没给什么反应。
近到能感觉到呼吸的距离,闻锐鸣轻轻皱眉:“章寻,张嘴。”
章寻喉咙冒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配合一下。”他干脆攥开章寻的下巴,然后将阿司匹林放了进去,并且补喂了一小口水。因为注意力度,喂药全程章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半点不觉得疼。
总算还有点清醒意识,起码他能做到自主吞咽,湿润的嘴唇轻微开合。
把人搁回被子里,闻锐鸣没离开,还是坐在床边。望着对方嘴角残留的一点水渍,他不带太多表情地注视了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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