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速在城市里开,就跟玩儿命没什么两样。但他的脸色没变,只是显得更沉,眼神也带上了凌厉的锋芒。
别克显然没料到会遇上这种狠角色,被贴上的那刻大概是怕他真撞上来,方向盘没攥住,车身猛地打晃。就在这时,奔驰车头向左,并线的同时向别克紧逼,但力度掌握得极有分寸,没有下重手直接撞,而是往路边挤压。
下一秒别克车里爆发好几句激烈的脏话:“操他妈的遇见硬茬了,再快点儿开!”
“还快?再快就他妈上西天了,要开你开!”
“这票啃下来必须让赵老板给咱加钱,至少多加一倍!”
“少废话赶紧想办法把后面这车给甩了!”
隧道里光线不足,章寻的嘴被胶带封住,两只手也朝后绑在一起,系上了死结。他人是倒在后座的,眼睛可以睁开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前面的对话。
紧接着,一声闷响,不大,但别克跟着晃了一下。
前面几人猛一回头,下巴就差点掉下来,因为闻锐鸣直接弃车跳到了别克上。
动作太快了,利落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告诉我他是个普通保镖?就他这身手能一个干咱十个!赶紧提速,看他能扒多久!”
违法犯罪的事他们干了那么多票,还从来没有哪一次遇到身手这么好又这么不怕死的,上来就敢扒正在开的车,还是开得这么快的车!弄得不好直接全他妈完蛋。
“不行啊,隧道里看不清路,再快容易出事,我可不想跟车顶上的一起死!”
“这破隧道……怎么还他妈没到头,再快点儿,他坚持不了多久,一掉下来咱们就直接轧!”
隧道深长昏暗,章寻侧蜷在车座上用力呼吸着。他能清楚地看到闻锐鸣上半身贴在玻璃上,双手紧攀车顶。
闻锐鸣的脸只露出下半张,但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和恐惧。别克提速的同一秒他迅捷翻身,双脚在车尾重重一蹬,借力直接跳到车顶。
车在飞驰,但清晰地听到他跳上去时那一声——嘭!
前面的脏话都因此暂停,车里气氛紧绷到像是拉了保险的枪口。
不能光是这么看着。闻锐鸣进不来,他们俩都会有危险。章寻咬紧牙关,趋势抬腿去够车把,但够不到,他们把他的脚踝也绑死了。他只好一不做二不休,用脚狠狠踢车窗,试图把车窗踢碎。
“想死是吧!别他妈乱动,再动弄死你。”
“我看你才是想死吧老二,赵老板说过不能伤了后面这小白脸,否则一毛钱都不会给,忘了?!”
话音刚落车身就又是一声响,但这回不是车外的动静,而是章寻拿脚尖勾开了车把。呼呼的夜风几乎在瞬间灌进来,吹得三个绑匪一激灵:“操!”
电光石火间,矫健的身影如同野豹,往里一钻径直扑进车里。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的功夫。前面那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惊惧之下连方向盘都握不牢,车身开始往边上打滑。司机赶紧踩下刹车,尖锐的减速声划破耳膜,车子几经摇晃后险险停在隧道出口。
出口有灯。
章寻睁大眼,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人。
闻锐鸣俯身,低声说了句“没事”,然后反应极快地弹跃起来,伸手把前面一人往后猛地一拽,小臂死死箍住对方的颈。
“下车。”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闻锐鸣的嗓音充满威胁,眼神更是写满警惕和攻击性。他就像蛰伏多日的猛兽,该亮爪时毫不含糊,有他守在章寻身前那就谁也别想靠近。
另外两人被他狠厉的气势震慑,又看到同伴的脖子被他勒住,脸色都开始发青,绝不敢轻举妄动。
章寻被掳上车时手臂受了伤,路上又被绑着不能动弹,此刻艰难地喘息,汗水打湿了刘海,但终于脱力地半合上眼皮,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
“咱们三个会怕你一个?老二,走!下去抄家伙。”
两人下车直奔后备厢,闻锐鸣也拖着手里的那个,下去就踢上车门。
三对一的局面,闻锐鸣手里有“人质”,他们手里有带九十度弯、比大拇指还粗的铁钩。
隧道口风大,不时还有车经过,看到这场景纷纷加足马力开走不敢停留。
对面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让对方先上,最后决定干脆一起上。
“妈的,看是你骨头硬还是我们的家伙硬!”
他们一个攻左路一个袭右路,铁钩劈得猎猎作响,但都被闻锐鸣身手敏捷地挡开。只有一下劈在了自己人的大腿上,疼得那人厉声叫痛:“你们他妈的看准点儿再打啊!”
刚说完话他就被闻锐鸣扳肩曲膝顶在后腰。这一下下腿极狠,平时在部队就是专门用来废对方行动力的,但又不至于像踢小腿那样让人骨折。
效果也的确达到了,那人惨叫着跪地,之后连爬都爬不起来。
其他两个见势冲上来,铁钩的钩子直冲闻锐鸣,闻锐鸣头一偏躲过左边那个,同时伸手握住右侧那根,顺势就将对手牵制住,砰一声把人按在了车门上。
“狗日的去你……”
狠话骂到一半突然不骂了,因为钩子离眼球就只差两厘米左右,此情此景谁还敢动?
并且,刚刚打斗间铁钩划过车身,留下近十公分的深壑。这要是划在人身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回头看向剩下的那个,闻锐鸣虽然一言不发,但眼神摄人,像是在说:下一个就到你了。
“哥们儿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吧……”剩下那人舌头都开始有点儿打结,两只手紧紧攥着自己那把铁钩,看样子攻击力大概就剩下半成不到。他装模作样地往前挥了几下,然后就扔下家伙拔腿跑了。
惊心动魄的一程终于结束,明明才半小时,但危险仿佛把时间无限拉长,直到现在才解除警报。
抽掉车门上的铁钩,闻锐鸣一只手攥住对方两边手腕,另一只手拉开后车门。
章寻缓过一口气,半靠在车后,微微偏着头,碎发湿漉漉的。
“老板。”闻锐鸣拖人进车,“帮我个忙,把他手腕握住别让他跑了,我替你解绳子。”
章寻撑起身体,被绑住的双手总算还能动。
然后闻锐鸣解开章寻手腕和脚踝上的捆绳,用它们把那两人的手脚绑起来,另一头栓在车轮毂上,接着拿电话报了警。
做完这些还没完,他又去检查车里和后备厢里还有什么可疑物品,直到确定没其他威胁,才回到后座查看章寻的情况。
章寻正在低头检查手臂。他抬着右手,前额覆了层薄汗,紧绷的唇不知何时破了口,修长的睫毛轻微动着,呼吸节奏比平常稍快。
“伤到哪儿了?给我看看。”闻锐鸣左腿一屈,单膝跪上后座,身体向前倾,章寻眼前光线立刻就被挡掉。
想握他的手腕,闻锐鸣动作忽然稍顿,问:“能碰你吗。”
看向章寻的脸,见他没有排斥的意思,闻锐鸣才抬起他的小臂检查伤口。
“流血了,不过划得不深。”
一道食指长的伤在章寻右臂中间部位,皮肤边缘渗的血已经快干了,看来应该伤得并不重。闻锐鸣皱了皱眉,章寻说:“兜里有创口贴,我自己拿。”
本来是给谢炎的,反而在他身上派上了用场。
章寻想用左手贴,闻锐鸣接过帮他。
“我来。”
这么惊心动魄的一晚,车里边此刻却很安静,大灯有节奏地打着双闪。闻锐鸣碰到泛红的皮肤,章寻轻微嘶了一声。
“抱歉。”他抬头看向章寻,但是章寻目光落在伤处。
“不要紧,今晚应该是我多谢你。”
第9章 欲望是美好的
凌晨一点他们才做完笔录出来。
这时的临江只剩下繁华寂静,简称冷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毫无人情味的一座城市。
章寻在路边拦了辆出租,坐车回到小区以后闻锐鸣说:“老板,今晚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我去隧道取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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