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舒洺彦看着医生直言开口:
“王主任,手术的风险我想知道。”
季驰立刻看向了王川只不过他刚看过去,就被舒洺彦给拉了一下,他嘟囔了一句:
“我就是看看医生,又没有说什么。”
王川这段时间也算是了解舒洺彦的性子,说实在的,他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舒老师,心理其实比这位季总还要强大的多:
“任何手术肯定是有一定风险的,这台手术最大的风险就是术中胃出血,如果碰上那么手术的方案临时更改也是有可能的。”
“怎么改?”
“嗯,有可能会加大切除的面积,不过你不用过分担心,术前我们对你身体是评估过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用药,你胃部的情况比起刚入院是有明显改善的。”
有句话说的很现实,有的时候钱不是万能的,但是到了医院这种地方那没钱是万万不能的,王川其实心里就清楚,若是刚刚入院那种情况直接手术,舒洺彦的胃都未必保的下来,为了降低手术的风险,尽量保证舒洺彦术后的生活质量,他们采取先调理胃部,最大可能修复胃粘膜,这种药效果最好的很多是进口的,有些进入了医保,有些没有,不进医保虽然不至于是天价,但是综合起来费用并不算低,现在这样的治疗成果,是几乎不计成本只看效果的成果。
敲定了手术时间,季驰心里也算是踏实了一些,黄济的电话整天的响:
“舒哥,我爸天天打电话问我,我还瞒着吗?他真的挺想你的。”
舒洺彦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捏住了被单:
“等手术后吧,再和他说,好吗?”
眼前的人看着很脆弱,但是又好像很坚强,什么都可以自己一个人面对,黄济也怕手术在即,舒洺彦再有别的心理负担,还是点了头:
“好,那我就说还在找。”
手术前的这两天,季驰不会更乖了,之前那个要卖股权,要卖公司去兴办养鸡场,又买双人墓地的疯批季总好像一下就消失了,半点儿不该说的都不说,这天舒洺彦刚刚午睡醒来,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林伟打过来的,季驰把手机递到了他手里。
“舒老师,怎么样?好些了吗?”
林伟今天回村子里,上一次的事儿他真是给吓坏了,虽然他不知道舒洺彦是怎么和季驰扯上关系的,但是这不妨碍他真的关心舒洺彦,林伟是个实在人,舒洺彦接到他的电话明显精神好了不少:
“好多了,那一次真是多谢你了。”
“嗨,这说啥谢的,好好养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汪汪...”
林伟那边隐约传来了狗叫声,舒洺彦忽然问了一句:
“是地瓜吗?”
林伟正坐在大门口,地瓜就在他的脚边转悠,它好像听到了电话里熟悉的声音,一个劲儿地往林伟的身上窜:
“对,是地瓜,这小狗啊天天都往你那房子里跑,不叫不回来,去了就发现它每次都在你床边蹲着,估计它是想你了。”
林伟摸了摸狗子的头,舒洺彦听完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儿,地瓜是他从小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还担心冬天里养不活,地瓜很粘他,他晚上做饭他就会在他的脚边转悠,他习惯烧火的时候一只手放在它的脑袋上,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去,地瓜总会等着他。
舒洺彦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手心,心里有些发酸:
“我想看看它。”
林伟二话不说就发了视频过来:
“来,给你舒老师看看。”
季驰也凑了过去,视频接通之后舒洺彦出现在了林伟的手机屏幕上:
“地瓜。”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地瓜立刻就冲屏幕冲了过去,欢呼叫个不停,以为下一刻就会有那双熟悉的手摸摸它的脑袋,但是拱了半天却只有林伟不断往后退的手机,没有温度,也没有人过来摸它。
但是抬起头眼前却还是主人熟悉的样子,它呜呜咽咽地叫着,水汪汪的眼睛里有些委屈,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舒洺彦看着眼前趴在两只前爪上低着脑袋的地瓜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最终还是放下了下意识抬起的手,隔着手机,连摸一摸也做不到。
舒洺彦像是嘱咐孩子一样一声声嘱咐着小地瓜,让它听林奶奶的话。
放下了和林伟的电话之后,季驰看出了舒洺彦明显的沉默,想起了那天林伟的话,说他一进屋地瓜就冲他叫,带他去看屋里已经昏倒的舒洺彦,而那天他到的时候也是一样,地瓜总是守在那个院子里。
舒洺彦这是心里难受了,季驰削了一个苹果,切成了小丁用牙签扎好递到那人的手边:
“你是怎么养的地瓜?大狗下崽匀的?”
一般在农村养狗都是看家护院的,所以大狗居多,但是地瓜很明显不是大狗,长大了应该也没多大,应该是串,舒洺彦想起了他捡到地瓜的那天:
“我是在学校门口的树林边捡到它的,是冬天,那个时候它很小,就还没有筷子长,一小团能放在手心里,大概是家里养不了那么多,放在学校门口看谁能捡回去吧。”
“所以你就带它回家了?”
“嗯,开始的时候还担心会养不活,但是那小家伙很顽强,扛过了冬天,它小的时候很喜欢在我烧火的时候蹲在我的拖鞋上,也很聪明,上厕所自己去外面,还会帮忙在晚上将鸡都赶回来,不挑食,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
季驰在舒洺彦的脸上看到了温和柔软的神色,他知道舒洺彦其实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想来在那个时候,地瓜是唯一能陪在他身边的吧,他笑了:
“还真是居家过日子必备啊,咱们家的狗也不能总是寄存在人家家里,吃人家家的粮食,那多不好,你这现在在医院也就算了,等你出院了,得把毛孩子接过来啊。”
舒洺彦的眼底出现了一丝神采,就是这一丝神采让季驰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在舒洺彦的心里他可能还不如狗,但是转念一想他也就释然了,那是一般的狗吗?那是救命恩狗啊,要是那天它没有带着林伟过去,没准他就再也见不到舒洺彦了,换一个思路换一个角度,季总忽然发现,不如狗也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
季驰拉着舒洺彦的手跟他畅想未来:
“我刚赚钱的时候在城区偏一些的地方买了一个独栋别墅,不大,但是咱俩住绝对够用,有个小院子,和在村子里的没法比,但是种个青菜养个狗足够用,地瓜也不是什么大狗,上户口应该比较简单,等你出院我们就把它接过来,等我让人在屋里加上壁炉,冬天烤着暖和,你想想,你一边在壁炉边上看书一遍撸狗,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季驰的描述太美,让舒洺彦觉得甚至不真实,这几天他其实也有些犹豫纠结,没太想好出院以后的去路,还有和季驰的关系,若是他的身体争气一些,他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谈判桌上练出的察言观色,让季驰一下就看出了舒洺彦的犹豫,他故作严肃的出声:
“舒老师,你上学的时候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吗?自己的狗要自己养,交给别人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不推卸责任吗,逃避抚养义务吗?更何况没有地瓜你可能都不一定得救,地瓜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你怎么可以不养它?”
季驰的语气好像舒洺彦是一个负心薄幸,推卸责任的负心汉一样,一旁看专业书的云小波满头黑线,论扭曲事实,颠倒黑白这一块儿他只服季驰,他这本事就是当一个小报记者都能发家。
舒洺彦本来还在想出院后住在季驰的房子里会不会不好的问题,实在不明白,怎么一不留神,他都成了逃避抚养义务,推卸责任的人了,但是细听,季驰的话也没有毛病,他当初离开的时候确实是做了把地瓜托付出去的打算,眼前好像又看到了地瓜呜呜咽咽想他摸头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涩的,季驰偷瞄了一下他的神色,决定一击必杀,语重心长地出声:
“舒老师,你也是做教育的人,这孩子跟着亲生爹妈和跟着养父母那能一样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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