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自己会委屈些,但至少避免了麻烦。
可哪怕如此,还总是会有人不满,顾淮就是如此。
他面对郁辛乖顺的应对,模样更加烦躁,转身想离开,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郁辛见此看过去,只见顾淮转身看来,说:“我们离婚的事情,我打算明天就告诉你爸妈。”
郁辛听着这话脸色一白,眉头微微拧起,唇瓣动了动,说:“不是说好,一周吗?”
现在距离一周还有三天。
“等不了了。”顾淮站在楼梯上,手扶着栏杆,冷冷瞧了郁辛一眼,随后有些烦躁的别开脸,“郁辛,你别让我为难。”
你别让我为难……
这句话落入郁辛的耳朵,让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郁辛向来是不会让别人为难的。
自小到大,郁辛听到过最多的评价,就是懂事。
一开始,郁辛也觉得这是夸奖,懂事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
可渐渐的,郁辛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夸奖还是束缚,但他已经习惯懂事。
他没有不懂事的权利,自然也学不会让别人为难。
“好。”郁辛低下了头,仍旧轻声应道。
他纤细的脖颈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身后窗子洒下淡金色的光,将他照得格外单薄,也格外温顺。
可这似乎又引得顾淮不满。
“你也就在这时候像个活人。”顾淮丢下这句讥讽,转身离开。
离开时,顾淮关门的力道格外重,关门声巨响响彻整个安全通道,震得郁辛脊背一僵。
顾淮发泄着郁辛并不能理解的情绪。
从安全通道回来,郁辛便忧心忡忡。
顾淮即将要把离婚的事情告诉他父母,分明事情还没发生,可郁辛却已预料到会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父母对顾淮这个女婿可是十分满意的,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是你一个Beta最好的选择。”
可分明,顾淮也是个Beta,但父母却下意识的便觉得,郁辛合该是高攀的那个。
而高攀的那个,就该低头,心甘情愿的处于弱势地位。
郁辛想着,心里就有些喘不过气来,租房的事情还没解决,如今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将两个问题都一口气解决就好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起傅恒郢的模样,还有那句诚恳而动人的“要不要和我结婚。”,心里浮现起一点荒唐的念头,郁辛连忙压下去。
傅恒郢给了他幻想的勇气,但于郁辛而言,幻想是有罪的。
郁辛也曾幻想过很多东西,那无一不是美好的,他所希望的。
但结果都并不好,不是失望而归,便是被残忍的击碎。
他短短前半生中的,几乎每一次幻想都以失败告终。
每一次失败,都告诉着郁辛,原来像他这样的人,连幻想都是奢侈的。
次数多了,郁辛便不再想了。
因为有了幻想,就会有期望,而期望得不到实现,便注定失望。
傅恒郢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郁辛已经临近下班。
他看到手机上的“傅恒郢”三个字,震惊了一会儿才在铃声停止前接起电话。
“郁辛。”傅恒郢温柔而有质感的嗓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由于电波的影响,他的声音不太真切,虚虚实实,却仍旧听得郁辛耳热。
“嗯……”郁辛轻声应着,而后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说话的语气不太自信。
对面的傅恒郢听着这话沉默了许久,久到郁辛都以为电话是不是已经挂断,看向通话页面确认。
通话页面的数字还在动着,可傅恒郢却没说话。
郁辛见此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喂,傅恒郢,你还在吗?”
然后郁辛听见了傅恒郢一声轻笑。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傅恒郢的语气有些无奈,“但当我拿起手机时,情不自禁的就给你打电话了。”
郁辛沉默了,面对傅恒郢这话,他不太理解,也不知道如何才算妥善回答。
紧接着,他便听见傅恒郢叫他,“郁辛。”
“嗯?”
“对于我这样的行为,你可以理解为,我在追你。”傅恒郢说。
追他?
傅恒郢在追他?
这是郁辛未曾设想的可能性,所以在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大脑短暂空白了一瞬。
随即反应过来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荒唐而大胆的想法。
或许他应该和傅恒郢结婚,这样就能解决他目前所有的问题。
这样他会拥有一个比顾淮更优秀的丈夫,父母在得知他离婚的消息后,不仅不会为难他,反而会更加开心。
而他,也不用再为租房而发愁。
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就当,再幻想一次,郁辛垂着眸子想着。
“傅恒郢。”于是乎,郁辛便鬼使神差的开了口。
“嗯?”傅恒郢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郁辛没有马上说话,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巨大的挑战,需要越过心中的层层障碍才能说出口。
这是他前半生来做过最大胆的决定,积蓄了他几乎所有的勇气。
他很紧张,拿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捏着边框,指尖发白。
傅恒郢似乎感觉到了,他开口道:“没事,你慢慢说。”
而听着这话的瞬间,郁辛似是想开了,有什么东西更为坚定的根植于心,让他将心中的决定脱口而出。
他说:“傅恒郢,你那天说的结婚,还算数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成,南方小年快乐。
第6见面
说完这话以后的郁辛很紧张,他的背上开始冒汗,喉结也因紧张而不自觉微微滚动。
他心里告诉自己,他已经耗尽自己所有的勇气,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也不要觉得遗憾。
可他还是害怕。
他怕那日傅恒郢的忽然求婚不过是一时兴起,但他当了真。
也怕,自己用完所有勇气说出口的话,会成为别人的一个笑话。
他一边不相信着傅恒郢,一边怀疑着自己。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没有自信。
或许他打心底希望自己能得到一个好的答案,不想接受拒绝。
所谓不要遗憾,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语罢了。
好在,傅恒郢并没有让他失望。
只听,手机那头的傅恒郢沉默半响后,轻笑了一声,随即语气愉悦的说:“当然。”
“一直都算数。”
傅恒郢的声音大抵是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在听见这个答案的瞬间,郁辛浑身都放松下来,紧绷的肌肉一瞬松懈,提着的心也放下,唇角更是止不住的微微上扬。
“如果可以,方便现在就见面吗?”傅恒郢问郁辛,他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郁辛听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又有些紧张起来,但他还是很快回答道:“可以的,我已经下班了。”
说完这话,郁辛便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迫切,显得好像现在就想要见到傅恒郢一样,于是抿着唇角,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傅恒郢显然没觉得有什么,相反在听到郁辛这话以后,又微不可见的笑了声。
“你在哪?”他问道。
“医院。”郁辛这次刻意说得缓慢了些,让自己尽量显的冷静,语气温柔,字句和缓。
“下班了吗?”傅恒郢又问。
郁辛低声应答:“嗯。”
“那你方便等我一会儿吗?我想去医院接你,可以吗?”傅恒郢带着征求意见的口气,将选择权交给郁辛,给予了郁辛最大的尊重。
这样的尊重在郁辛的记忆中是鲜少有的。
小时候,无论什么事情,父母都只会征求弟弟的意见。
小到午饭吃什么菜,大到假期出去玩。
郁辛好像都从来没有做决定的权利,他永远都是被顺带着的那个,被决定的那个,就好像一只提线木偶,怎么样都可以,也没有人在意他到底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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