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一直泡在冷水中,这会加速尸僵的形成,死亡时间推测在7月20日,也就是周六的凌晨0点到1点之间。
刘娜身上有一些不致命的伤痕,疑似生前跟凶手发生过摩擦,不过并没有遭受过虐打、性|侵的痕迹。
至于浴缸里出现的另外的尸块和脏器,经过DNA比对,确定它们属于同一个人。
尸块主要是不含骨头的好几块软组织,一只脚,三根手指。器官则包括一个肾、一块肝、一部分胃,目前已经出现了一定的自溶现象,死亡时间应该要比刘娜早很多,但具体的死亡时间、死者性别、年龄等等,全都无从判断。
死者的DNA已在数据库里进行匹配,分局也着手排查了目前跟失踪有关的报案,却暂时没有什么结果。
到底该如何核实死者身份,得靠市局的法医和刑警再想办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关键,浴缸里的血基本都是道具假血,是用蜂蜜、色素人为造出来的。
是以空气里充斥着甜味,浴缸内现在也已爬满了蚂蚁。
此时此刻,尸体、尸块等已经在周六被送往分局法医部门,地上的水汽也蒸发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浴室里只剩浴缸里的道具血、蚂蚁,以及正上方的墙上贴的血字。
王晨把第一次现勘时拍摄的现场照片递给祁臧,让他对比着看。
祁臧看了一会儿照片,抬头望向墙上的字。
“杀掉你,吃掉你。”
低声念了这句话,他问分局的法医杜壮。“第一次尸检已经做了?刘娜的胃容物什么情况,里面有人肉吗?”
“没有。”杜壮摇头,“按我个人看法,刘娜只是个17岁的高中生,她不该有杀人分尸的能力。被分尸者的脏器摘取很完整,尸块切割整齐,这是很专业的人才能做得出来的。她实在不太可能‘杀掉他’,再‘吃掉他’。”
祁臧:“嗯,如果是这样,这些文字就都只是噱头。她没杀人,也没自杀,她是单纯的受害者。”
王晨倒似乎有不同意见,开口对祁臧道:“可刘娜确实有自杀的倾向和可能。”
王晨他们已去过一趟刘娜的学校,把她留在课桌里的书翻过了、也拍了照。
他先给祁臧看了刘娜语文书的照片,那上面的内容确实有些让人吃惊——
每篇课文里,如果出现“死”这样的文字,都会被她画圈。这圈还不止一个,大概是每次看到这个字,她都会多画一笔。
几乎可以想象,上课的时候,刘娜表面上在看课本,其实根本没有读文章,而自始至终都在想跟死有关的事情。
划拉着手机,王晨赶紧又给祁臧展示了一幅画。
这幅画粗制滥造,乍一看像是毫无美术功底的人胡乱画出来的。
画的内容则有些奇怪了,上面有个人的肚子被剖了开来,一个没什么任何表情的小孩很自然地站在敞开的肚子中。
这幅画最末端写有几行文字,居然跟案发现场的那几句很类似。
王晨道:“这样一来……确实不能轻易排除刘娜模仿这幅画和上面文字进行自杀的可能。”
祁臧皱眉问:“画的作者能看到吗?”
“右下角有疑似是作者的落款,写着一个‘Xie’,也许作者姓‘谢’?”王晨道,“巧得很,北水店那帮员工里就有个人姓谢。他叫谢桥。周六是我给他做的笔录。看上去他特别冷静,也很聪明,还非常……”
祁臧:“还非常什么?”
王晨斟酌了一会儿,选择了一个词。“他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人。”
如果在认识许辞之前,祁臧听到有人用“漂亮”二字形容男人,会觉得很奇怪。
现在他当然不会再这么想,只是非常不以为意——
那个叫谢桥的再漂亮,也不可能比得过许辞。
第3章
对于王晨的话,祁臧暂时没发表意见,只又问:“还有别的线索吗?”
王晨立刻又提到一个关键信息——周五晚上11点,刘娜去别墅门口,不知道从谁手里接过一个行李箱。
那行李箱似乎有些沉,正好去客厅的姜雪看到了,想要帮刘娜抬上去,却被拒绝了。最后行李箱就那么被放在了别墅一层的大门口。
王晨道:“我在想……行李箱里有没有可能放着一部分尸块和器官,道具血,以及血字贴纸?
“如果是这样,行李箱应该很臭。不过当时整个屋子都是烧烤火锅味儿,姜雪有点醉了,又没有去到行李箱旁边,她没注意到异味,也说得过去。”
祁臧问:“这个行李箱现在去哪儿了?”
王晨道:“不知道,还没找到。”
“谁送的行李?”
“不知道,这里的监控早就坏了。”
“刘娜的手机呢?能查到什么消息吗?”
“她的手机不在现场,目前还没能找到。”
“新到一个行李箱……得用车运吧?11点前后,进出白云山的车的监控排查了吗?”
“白云山内的监控非常少,几个路口倒是锁定了。具体正在展开调查——”
“如果行李箱里有古怪,知道这件事的人当然越少越好。那么先从人少的车辆查起。”
“明白。”
此时此刻,甜腻的蜂蜜与尸块留存的腐臭形成了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结合着浴室的潮气简直有些让人窒息。
祁臧皱眉站在浴室门口,暂时停止了询问,看一眼那幅署名是“Xie”的画后,他再度抬眸看向了墙上的血字。
刘娜心理状态不太好,这个年纪也容易受一些阴暗负面的因素影响。对着一张照片,她产生了模仿自杀的想法,这确实是可能的。
可把想法付诸实践,难度就太大了。
虽然另一个死者的身份和具体死亡时间还不能确认,但通过器官自溶能够推测,二者死亡时间有挺大的差异。
这意味着刘娜要先杀一个人,将他分尸,找地方将尸块藏起来,若无其事地过一段时间后,跟一帮成年人去白云山团建。
到了山上,她又找人把装有尸块、器官和假血的行李箱送到别墅,再在浴室里完成行为艺术一般的自杀……
整件事听起来都太刻意、太做作了。
再说那“密室”。
浴室的门锁坏了,老板估计有点抠,只贴了进入前记得敲门、免得发生尴尬事件的提示,但一直没有修门锁。
刘娜如果是自杀,出于什么心态,她会在自杀前特意用大量胶带将门与墙黏在一起,告诉大家这门从外面打不开?
开口解释着自己的想法,祁臧再道:“刘娜为什么这么做,你们给我个理由。可别告诉我,因为她非常善良,不想给警察添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从自杀的角度推测,她一系列行为里没有一样是符合逻辑的。”
正巧李正正拨了个电话过来。他没来现勘,而是负责对刘娜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
通过手机,李正正把祁臧的话都听到了。
思考了一会儿,他那显得很机灵的声音从祁臧手机传出来。“老大啊,你说……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有一个凶手杀人分了尸,他得思考怎么处理尸块,对吧?一不小心知道了刘娜要自杀,还要搞这种很行为艺术的自杀,就把尸块和相关道具给了刘娜。刘娜顺利成章借助他给的道具完成自杀。
“啊,就是这个凶手把装有尸块脏器的行李箱运给刘娜的。反正只有那么点东西,也无法核查死者身份……”
“脑洞挺好。那你告诉我刘娜为什么非要上白云山自杀?”
祁臧问,“刘娜母亲在国外,电话至今没打通,父亲刘力行也在外地出差,王晨他们打了10次电话过去,他总算接通一次表示同意尸检。
“父母都不在身边,刘娜在家里自杀,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她为什么要去白云山,在那么多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自杀?
“最后,那个行李箱去哪儿了?为什么它会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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