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毁的工作并不是程临亲自动手,他是让当时团队里的一个学生去做的。现在看来,很可能学生核对数量的时候发现少了一瓶,后来想起来,回程临的书房查看以后并没有找到,又不敢告诉程临,干脆自己篡改了数据,把事情瞒了下来。
程临又对此进行了一些补充:“如果我没记错,那瓶漏掉忘了销毁的药,还是浓缩的,才导致了你的反应这么严重。我很想帮你,但那个项目早就中止了,我现在想找到资料都很困难,毕竟我还在逃亡途中。”
说得那么振振有词,谭跃想,如果向思尧在这里,都不知道拿什么论据来争辩。
但谭跃也没有想着怎么说服程临,他只是静静地看向程临,然后问:“所以呢?”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我说不定也可以试试,就当临时多了一个新的工作。”程临说,“你这种身体状况,很难受吧?普通医生可能不知道,但我们做了非常多不合法的实验,这个信息素数值,再高强度的抑制剂,也只是让你没有生命危险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能保证。”
谭跃并不太想回答自己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只是问:“条件是关于向思尧的吧?”
“是的。”程临说,“他上次跟我谈了以后,我也意识到自己当初做得并不太妥当。在现在这个社会里,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一直没有分化,是要变成异类的。这既然是我犯的错,我准备让他分化,变成Alpha。”
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谭跃还是匪夷所思地看着程临,听着这个极度可笑的笑话。
“你准备?”谭跃反问,“你就这么决定赐他一个性别了?”
“不然呢?”程临毫不留情,“我又不是神医,你哪怕治好了,也会有后遗症的,与正常人更是有差距,你的后代也非常有可能有信息素紊乱等先天疾病。他如果分化成Beta或者Omega,那么跟你在一起,他也会跟着倒霉。更何况……理想归理想,那种性别更容易在社会上立足,更容易成功,你难道不知道吗?”
谭跃抽动了一下嘴角:“看来不管你嘴上说得多冠冕堂皇,其实骨子里跟你那个爸一样,专横、跋扈、自以为是。”
“随你怎么说。”程临说,“虽然我有这个能力,但我没有强迫你们分开,这只是一个选择,你当然可以不答应,然后回去继续接受你那个庸医的治疗。”
“那你呢?”谭跃问,“如果我答应了,你会告诉向思尧,你要直接让他变成Alpha吗?”
“当然不会。”程临被这个问题给逗笑了,“我会告诉他,这个就是自然分化,每种几率都是三分之一。反正看他那样,就算分化成Alpha,也会跟你在一起的,只是不能领证了而已,对吧?”
谭跃这次,沉默了许久,才说:“能让我再考虑一下吗?”
程临很宽容,允许了谭跃到外面去休息一会儿,好好思考自己和向思尧的未来。
谭跃走出门,就看到了正蹲在地上,认真打游戏的小丁。谭跃认真地观察,发现小丁这个保镖兼司机看起来五大三粗,但年纪应该也不大。
“你怎么加入进来的?”谭跃问。
“读不起书,成绩也不好,偷渡去国外打黑工了。”小丁头也不抬,“后来就遇到程教授,他说我看到我就想起他儿子,教了我很多。”
“也教你怎么用废弃银行卡洗钱吗?”谭跃想起向思尧那个被骗走压岁钱的继弟。
“那是我自学的!”小丁扬起头,颇为骄傲地回答。
“看来你的程教授,对儿子还挺有感情。”谭跃说,“那他对前妻呢,有感情吗?”
“不知道,他不怎么提。而且我每天都跟着他,好像也从来没见过他有性生活。”小丁认真地说。
谭跃:“……性生活就不用告诉我了。我只是说,感觉他完全不会爱人的样子。”
“哦,他倒是提过这个,他前妻跟他离婚的时候,很伤心,还说觉得程教授从来没爱过她,他说他在窗台上坐了一晚上没睡觉,也想不明白这道题该怎么证明。”小丁说。
这点信息,对谭跃来说也足够了,他又问了几句,看小丁愣愣的,也说不出什么新东西来。便只是看小丁打游戏,输了一把又一把。
“考虑好了吗?”刚一走进去,程临就直接问,“我建议你尽量快一些,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你。”
“我只是想,我应该给你证明一下我们的感情。”谭跃说着,走进了一些,但姿态还是低的,他伸出手指,给程临看他的订婚戒指,“您可能不知道,向思尧刚从您那里回去,就跟我求婚了……”
程临不知道一个普通的素戒有什么好看的,但谭跃非要凑过来,仿佛显摆什么珍奇异宝似的。
程临只好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谭跃的动作极快,眨眼之间,戒指取了下来,寒光一闪。程临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就感到了一丝凉意,薄而锋利的刀片,正在他的脖子上紧紧贴着。
“你这人太不识趣了。”谭跃的语气不复刚才的哀求,“向思尧这个人本来就轴,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的,你又搞些什么。破坏人家的感情你很有快感吗?好好当你的邪教教主吧,非要来cos法海。”
程临很少遇到这样的威胁,他这才发现谭跃力气不小,另一只胳膊紧紧箍住他,刀片也不稳,已经划出了几道小伤口。小丁又还在外面,程临的语气放软:“我看你不像这么冲动的人,没必要这样。”
“这话等我们出去了再说。”
架着程临一开门,小丁也吓了一跳。谭跃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去准备车,就要你开着过来的那一辆。”
小丁求助地看着程临,程临说:“按他说的做。”
按照谭跃的要求,小丁带着他们走了一条原本用来逃脱的暗道,一路上都没遇到人。谭跃一开车门,把程临的手上打了个结,扔了进去,紧接着从里面拿了个东西,甩手关上车门,又对着想要行动的小丁说:“别动,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小丁当然知道,手机的残骸都还在里面:“硫酸。”
“以后用完这种危险的东西别乱放。”谭跃教育道,“车钥匙给我。”
开着车,谭跃就像一个真正的绑匪,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逃亡,他还若有所思地看着程临:“我总觉得你还是个隐患,要不还是……”
他此刻是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正拿着一把刀,抵着程临的腰部。
这是他之前被小丁接走时,刚一上车,就从衣服内侧取出来,放在车后座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开个玩笑。”谭跃突然又笑了,“您可是我岳父,我怎么可能杀人灭口呢。您也不要这么沉重,怎么了,女婿是我,你不满意?”
程临没说话,他只是在心里想,艹,之前自己太宽容了,就应该在谭跃刚进来的那一刻,就给他下毒。
“我的确身体状况很差。”谭跃说,“不是体力上的,是精神上的。信息素就像一个魔咒,一刻不停地在我脑子里念着,哪怕是在睡梦里都不能安静。你知道什么时候能睡得好吗?是遇到你儿子的时候。你居然觉得我会选择,我爱他,所以你他妈所有的为他好,都让我恶心。”
他们很快到了一座安全屋,进去以后,程临又被收走了手机,谭跃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对那头说:“思尧,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是的,出了点小问题。”
打完电话,谭跃就坐到一边,假寐了起来,他似乎也不太在意程临。而且可能是谭跃第一次当绑匪,也不太熟练,结打得并不好。程临废了半天时间,居然真的把结打开了。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谭跃的身后,慢慢拿起那把被谭跃放在手边的刀,但刚举起来,又有些犹豫。
要不还是把这家伙敲晕吧。
正要放下,谭跃的眼睛却睁开了。
他仿佛早有预料地冲着程临嘲讽一笑,猛地站起来面对着程临,才开口说道:“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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