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该给我升合伙人了。”谭跃说道,“一直这么拖,我很没面子的。”
檀主任很想说,这面子到底怎么没的,谭跃自己心里清楚。不过他作为一个长者,还是对谭跃的胡言乱语忍了下来,假装没有听见。
转念一想,在谭跃的对比下,向思尧就显得格外可爱了。
檀主任从办公室走出来,外面的实习生们都在非常紧张地盯着电脑倒数时间,今天是法考正式出成绩的日子。自从十几年前第二性别出现以后,为了解决各个性别随时因为信息素进入特殊时期,从而错过考试的问题,国家有了新的规定,允许实习律师们在没有通过法考的情况下上岗,但是,如果参加实习后一年内还没有通过考试,那就不能再拖下去了。
所以,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律所里的一部分新人,可以开始申请律师执业,而另一部分,就要开始准备离职了。
准点一到,有的人在欢呼,有的人在叹息。檀主任的视线停留在向思尧的身上,却看不出来向思尧是什么情绪。他似乎对此并没有多少感觉,虽然前期付出了很多。
“思尧。”檀主任还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考得怎么样,过线了吗?”
向思尧这才惊醒过来:“过了,擦边过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兴。
甚至似乎少了一个借口,可以让他直接离开这个地方,彻底地放弃,重获新生。
徐笛提供的那个机会,明明不稳定不可行不安全,但就像一个有着诱惑力的黑洞,让向思尧不自觉地想要走进去。
“那挺好啊。”檀主任满意地点头,“哦对了,这个回头你拿给谭跃。”
薄薄的纸片落到向思尧的手上,是一张支票。
“我怎么可能缺这点钱。”檀主任说着,还要帮谭跃把谎给编圆,“只是之前想让他有点压力而已,才非要他签协议的。你们不是订婚了吗?也该换辆车,买套房了。”
向思尧看着檀主任的这片心意,也是十分感动,同时忍不住提出疑问:“怎么不直接转账?这不是更方便?”
檀主任说:“给支票更有实感,让你们更感激我。更何况你们还可能不好意思去兑现。”
向思尧听完这话,立刻决定收下支票,明天就让谭跃拿去银行兑现。
谭跃有些怀疑程临在针对他。
毕竟向思尧对他叙述的经历,是等了不到两分钟,程临派来的神秘轿车就到了。而他在冷风里等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等到人。
一上车,司机就问:“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谭跃问,“要关机吗?”
司机一脸冷漠,把谭跃的手机接过来,看到关了机仍然没有放过,把手机扔进一个容器里,拿起一瓶液体,直接就倒了进去。
“这是什么?”谭跃问。
“硫酸。”司机说,“销毁你的手机。不然像上次一样,我们又要搬地方了。”
不仅如此,进去之前,谭跃还被要求从某个机器前走过去,还有人对着他扫了半天,才把他给放进去。完全与向思尧所说的经历相反。
程临好像正在看什么文件,见到谭跃进来,脸色不变,只是对谭跃身后的人说:“小丁,把人放开,又不是押送犯人。”
谭跃转了几下手腕,这个司机手劲实在够大,留下了好几道淤青。
“坐吧。”程临说,看谭跃坐下来,才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联系上我的?”
“向思尧的手机壳是我送的。”谭跃说,“装了定位器。确定大致方位以后,再找一下那附近哪里有空置建筑物最近对外发出信号频繁。”
“他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但我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过去,突然冒出来一个妈,还说有你的消息。”谭跃说,“我当然要做点措施,万一他被拐走了怎么办。”
其实手机如果被收走了也不要紧,他还在向思尧的鞋底也放了同样的东西。
“你看着年纪也不大啊,怎么还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程临的语气有些不屑。
“我打交道的大部分都是犯罪嫌疑人,只能学这些了。原本您也是其中之一的。”谭跃也不怎么客气,“我之前跟您说的事,不知道您有新进展了吗?”
这也是程临会让谭跃过来的原因。
谭跃告诉他,自己当时的症状,很有可能是程临回忆里的,那种原本已经销毁的药物。会进一步促进分化,加强信息素反应,在程临的口中,他从来没有给向思尧服用过。
程临听完谭跃的话以后,也是进行了一番调查的。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团队里出现了内鬼,把已经销毁的药物留了下来。可是认真思索,却总是有哪里不太通顺。就算真有内鬼,为什么没事跑去折腾一个根本不重要的谭跃呢?谭跃在程临这里,完全是个路人。非要说的话,去威胁向思尧的身体健康,程临说不定还会有所行动。
向思尧午睡了一会儿,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他做了一个美梦,又回到了小的时候,他跟谭跃,在雨里奔跑。
居然再一次回到那个雨夜。
“怎么我们一回来雨就小了!”向思尧哀嚎了一声,他浑身湿透,觉得自己跟落水狗没什么两样,“早知道刚刚就不顶着雨回来了。”
他把浴巾递给谭跃,谭跃却摇了摇头,让他先擦头发。
其实程临的卧室里还有一条,但向思尧略微有点洁癖,并不想用他爸的。
“算了,我们用一条就好了,反正这个浴巾挺大的。”向思尧这么定了下来,擦干头发以后,换上睡衣,又翻出吹风机。
谭跃说:“我先帮你吹吧。”
他站在向思尧的身后,手指拨弄着向思尧的头发,暖融融的风划过向思尧的脸,谭跃问:“是这么吹吗?我没有学过。”
很蠢的问题,但谭跃的声音很好听,向思尧只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是。”
是这样的,手指插在他的发间,在吹风机呜呜的声音里,把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偶尔的一瞬间,指腹擦过耳朵边缘,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向思尧如同被电流通过身体一样,短促地发抖。
“不舒服吗?”那么微小的动作,谭跃都感觉到了,问他。
向思尧说:“没有,挺好的。”
吹完了头发,向思尧想起来要吃点药预防感冒,不过他找了半天,也没翻到家里的药箱在哪里。
“好像在我爸书房里。”向思尧想起来了,他还记得,程临每次都是从书房把药拿出来的,跟向思尧说这是让他增强抵抗力的,吃了以后也的确有用。
“怎么药箱放书房?”谭跃不太明白。
向思尧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是怕我偷偷去吃吧,那个是果味的,我很喜欢喝。”
程临平时嘱咐过向思尧没事别进书房,而向思尧也的确从来没进去过,他一向很听话。不过这次不算没事,所以向思尧也进去得理所当然。
向思尧回想着程临拿药的位置,果然在抽屉里找到了。虽然外包装略微有些颜色上的区别,他喝的是浅蓝色,这个是深蓝,但是上面印着的字,和里面的玻璃瓶都是一样的。
可是只剩下一瓶了,向思尧觉得自己平时已经喝得够多,还是让谭跃尝尝新鲜更重要。
谭跃接过来的时候果然问了句:“你呢?”
向思尧已经想好了回答:“我刚刚在书房就喝过了,这是给你的。你试试,特别甜,一点都不像药。”
谭跃便将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没有多苦,但也不算特别甜,就是普通药的味道,勉强能咽下去。
“怎么样,是我说的吧?”向思尧还在很兴奋地问。
“嗯,是挺甜的。”谭跃没有说谎,他只是突然觉得,药水的味道,的确还算不错。
“所以我后来让人帮我回忆一下,到底是谁,去帮我销毁药物的。”程临说,“找到了以后发现,他前些年,突然说什么身心俱疲要退出,带着老婆和我们的一笔钱跑了,我那时还纳闷呢,又没亏待过他,怎么就没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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