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许医生又来了一次,跟谭跃聊起他的身体状况,不乐观的程度超过了谭跃的预料。按照他的说法,谭跃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地雷,没有出事只是运气好而已。
“就像那些突然猝死的年轻人,”许医生说,“他们是长期熬夜加班,可能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事,能跑能跳,但突然有一刻,身体受不了了,弦崩断了,人就垮掉了。你的信息素就是一直在这种高压状态,我也不知道哪天会有事。”
“可是过去那么多年都没出什么大事。”谭跃为自己辩白,“我工作也没受什么影响。”
即使难受,也就是再加重药量,不就行了吗?
“已经从量变到质变了,”许医生说,“哪怕现在是ABO的世界了,也不能丢掉唯物主义辩证法!”
真到了这种有危险的时刻,谭跃又想当什么都没发生了。但现在却变得收效甚微,一直说没事没事,向思尧好像都不咋相信。
挂了电话,谭跃掐掉了烟,从吸烟区走回去。
以后不能再边抽烟边打电话了,他想,万一稍微呛到,都有人会大惊小怪。
向思尧并没有提前溜走,他准点下了班。倪虹的酒吧又在搞活动招揽人气,这次是带定位发朋友圈集赞就能获得免费无醇酒一杯。李东铭为了女朋友,再一次要求向思尧过来。
“好几个客人问你呢,”他说,“虽然你上岸了,也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啊。”
“我没有段子可以讲的,”向思尧说,“你不懂,我最近心情很沉重,根本找不到好笑的事情。”
“那更要过来消遣一下了!”李东铭却还在趁火打劫,“今晚party夜,过来玩玩!说不定就找到你中意的Alpha了呢!快过来,就这么定了,不然涨你房租啊!”
挂了电话,李东铭又跟女朋友抱怨:“他最近绝对有情况,天天跟我打听Alpha什么的,特别侵犯我的私人空间。”
“谈恋爱了?”倪虹猜测到,“但他一直跟我说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啊。”
“现在他都找到工作了,肯定认识了新朋友嘛。”李东铭不甚在意。
“有吗,我怎么只听他提过那个性骚扰的Alpha上司。”
李东铭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两个人相对而视,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种可能。
所以当向思尧赶过来给酒吧凑人头时,非常诧异自己这么高尚的行为不然没有得到感谢与褒奖,反而被两位老板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让他很不自在。
他想把话题拉回来,望向台上正在练习开放麦的表演者,听了几个生硬的段子。服务生看他来了,给他送上来一份甜品。
“冰糖炖梨,”服务生说,“冬天容易着凉,润润嗓子,等会儿上去表演。”
向思尧说了谢谢,尝了起来,精心熬制的冰糖炖梨,的确清甜可口,让干燥的喉咙得到了一丝滋润。倪姐这个酒吧,除了调酒本身,其他都做得有声有色。
似乎那个被传到网上的录制视频的确给这个酒吧吸引了一些人气,客人明显比以前多了,还有人注意到了向思尧,起着哄让向思尧上去。
“不用管他们,”倪虹说,“你玩你自己的,最好找个Alpha过夜。”
向思尧如果今天就找到一个Alpha去酒店过夜,那她那无稽的猜测,自然就破灭了。
可是,今天向思尧居然不像以往那么拒绝,想了想,打好腹稿,就走了上去。
他今天时间很短,先是把那个视频里的观点讲出来,说有人认为人类在远古时期就有ABO的基因,并认为炎帝是Alpha,黄帝是Omega,被他们打败的蚩尤就是Beta,在崇拜生殖文明的远古时期,具有信息素优势的Alpha和Omega联合,繁衍了诸多华夏子孙。
“看到这个说法以后,我去查了一下,炎帝姓姜,黄帝姓姬。有姓姜的朋友吗?哦有一个,那起码大家生活中,还是很有可能遇到姓姜的对吧。有姓姬的吗?没有。有认识姓姬的吗?还是没有。”向思尧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所以大家看到了,在远古时期,冠姓权的争夺已经开始了。”
这么短的笑话,但配合着气氛,全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倪虹也在笑,直到向思尧从上面走下来,光一下退到了他的身后。
向思尧眼神闪烁,问倪虹,今天的效果看起来不错,他能不能多带一份冰糖炖梨回去。
直觉让倪虹追问了一句:“带给谁的?你家不就是你和李东铭?”
“我等会儿不回家,”向思尧摆了一下手,“我去医院,谭跃生病了。”
“谁是谭跃?”倪虹没反应过来。
李东铭拉了拉倪虹的袖子,在她耳边提醒。
眼见向思尧真的提着打包盒,冒着寒风走出去,倪虹实在想不明白,那个Alpha上司,到底是威逼利诱,还是巧言令色,居然就这么把向思尧给拐跑了。
第17章
去医院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去送什么甜品。
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思维联系,比如看到润肺止咳的冰糖炖梨,就想起白天还在咳嗽的谭跃,再然后,就想到他看到的那份关于程临与爷爷关系的调查资料。
原本没有在意的事情,突然想了起来,就让向思尧焦灼得坐立不安,正好有个理由,让他从酒吧跑了出来。
可是这个酒吧跟医院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向思尧站在路边,半天没等到公交,看了好几次手机里的余额,犹豫着打了车。
“你睡了吗?”到达之前,向思尧先给谭跃发了个消息,“我带了点糖水来,你要不要吃?”
遇到向思尧送上门这种好事,谭跃自然不会拒绝,甚至直接走到了楼下。等向思尧下车走到住院部的大楼门口,就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谭跃正在吹冷风。
他们一起坐上电梯,谭跃接过向思尧递来的袋子,皱了皱眉:“你刚又去夜店玩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全是别人的味道。”谭跃把手抽回去,食品袋也没拿,表情带着些许嫌弃。
“怎么会,那个酒吧有感应仪,不能随便散发信息素的。”向思尧第一反应是帮朋友的酒吧澄清。
“不是信息素,是香水。”谭跃说着,用力咳了两声,这次是故意的,连嗓子都带着点哑,“算了,反正我们也不熟,你想半夜带着别人的香水味来见我,我也管不着。”
向思尧回忆了一下,大概率是倪虹喷香水的时候,他站得不够远。
“是个女生吧,女性Beta?”谭跃猜测着。
“对,但我跟她就是朋友而已。”向思尧解释着,“她有男朋友的。可能就是刚刚她在我旁边喷香水,才有味道的。”
还好谭跃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完向思尧的话,好像不那么板着脸了,不但把袋子接过来,还带着关心说:“你手太凉了,先进去暖和一下。”
谭跃的病房是单人间,里面开着暖气,一走进去,着实让向思尧快冻僵的四肢和脑子都恢复了过来。
“我朋友的酒吧后厨做的,”向思尧推给谭跃,“挺好喝的。”
“你经常去夜店吗?”谭跃问他。
“以前会去。”向思尧说,“上班以后就少了,有朋友在那里。”
“哦,会给你煲糖水的朋友。”谭跃语气有点酸,“下次带上我吧,我都没去过那种地方。”
“好啊,”向思尧允诺,“等你出院我带你去。”
向思尧看着谭跃坐在床边,捧着那份其实已经冷了的糖水喝了好几口,心里又平添了几分愧疚。谭跃那么认真的样子,他却只是想用一份免费甜品来当借口,来找谭跃问情况。
等谭跃喝完,向思尧把外卖盒收起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从包里翻出那份厚厚的调查材料。
“我今天在电脑里看到了这个,”向思尧说,“你怎么会想到去调查我爸和爷爷的?”
“捂得太严实了啊。”谭跃说,“他之前活了四五十年,怎么可能查不到他的家庭关系,只能说明,发出来的都被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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