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峤扶额。
一个没拦住,他居然还把脑袋从窗口嗖一下探出去吼,甚至知道切换英文歌!
“邵扬、方邵扬!”拼死把他拉回来,他又窝在贺峤怀里嚎月亮代表我的心。
“……”忍无可忍之下,贺峤取下围巾塞他嘴里了。
“唔、唔!”
半晌过后方邵扬还意犹未尽地哼歌,不过力气已经折腾得差不多,脑袋歪歪地倚靠在马车角落,“唔……唔……”哼个不停。
这场景实在闻所未闻。抱臂瞧了一会儿后,贺峤忍俊不禁,拿起手机拍了一小段。
“邵扬,看这里。”
方邵扬傻愣愣转头,拔出嘴里的围巾,张着嘴:“啊?”
“唱吧。”
镜头对准他。
“……我不唱,你笑我。”
天哪,还知道怕丑。
“不笑你,快唱。”
“不唱。”他猛地起身扑过来,倒把马车踩得一震,“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你让我唱我就唱?”
屏幕被一对有神的眼睛占满,贺峤往后退了一点,双手稳稳地举着手机:“那你刚才为什么唱?”
“小爷高兴!”
“现在就不高兴了?”
“对,不高兴!”
“为什么?”
“我老婆不见了。”
贺峤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方邵扬你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他擎住手机粗鲁地晃了晃,“不准拍我听到没有。”
“如果我非要拍呢?”
“小爷我打得你找不着北!”
额头被不轻不重地一拍:“我发现你真的有点暴力倾向。”
“放屁。”
“还骂人?”
“滚蛋。”
“你让谁滚呢。”
“我让你,就让你,怎么着?”
“……”
这样一录就录了十多分钟,到后来贺峤实在手酸了,略有些不舍地按了停止键。
跟车夫一道把人弄下车以后,他自己勉强将方邵扬架在肩上,脚步蹒跚地走了几级台阶,然后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好在屋里的邵宁烛听见动静,及时出来帮忙搭了把手。
“邵扬这是……?”
“喝了点酒。”
贺峤艰难地将人扶进卧室,脱去鞋袜盖上被子,随他自己在被窝里折腾去。等再出来,电视里正小声放着自然频道,邵宁烛在沙发边烤火,低头削着一个苹果。
听见脚步声她抬眸:“睡了?”
“嗯。”
“从小他就不大会喝酒,沾一点就上头。”
“怪我,不该让他喝的。”贺峤坐到旁边,活动了一下刚刚使用过度的肩。
“吃苹果小贺。”她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谢谢伯母。”
苹果很脆,吃下去唇齿生津,喝过酒后更觉得格外甘甜。
“您晚饭吃了什么?”
“酒店送来的,说是当地特色。”
两人一交流,发现彼此吃的都差不多,不觉又有些好笑。出门在外就是这样,所谓的特色就是专门卖给游客买单的,糊弄事罢了。
“明天咱们再出去吃点别的,难得来一趟,总该让您不虚此行。”他两只手往前伸了伸,铁皮炉子烘走周身寒气。
邵宁烛说:“小贺,真是多谢你了。”
他笑了笑,没接话。
“我不是说这次出门。”她却看着他,“我是说你对邵扬。邵扬年轻不懂事,多亏有你在旁边教他、护着他,他都跟我说过。”
“这些都是应该的。”
炉子里的火炭哔哔剥剥地响着,木屋里静谧又温暖,玻璃窗上覆满白雾。
良久,邵宁烛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我当初并不赞成他去方家,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更不会有人真心地对他好,可我没想到他遇见了你。”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小贺。有你在,以后哪天我走了,我这个儿子也不至于落到孤苦无依的下场。”
“伯母……”
“不用安慰我。”她摆了摆手,“人老了难免想东想西的,我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当初生下他就不易,把他养大更是难上加难,不管他现在多大了、走到哪儿,我这个当妈的总是免不了替他悬着心,毕竟他的亲生父亲是不会为他考虑的。”
方董事长的凉薄当然人尽皆知,可方邵扬传其血脉,却没有传其性情。苍劲的老松跟人斗了一辈子心眼,发秃齿摇之际仍在山巅孤寂傲然,留下名叫方邵扬的幼树却生长得热烈真挚,怀揣赤子之心力争上游,遗传真是件怪事。
贺峤静静听着,半晌方问:“您是怎么认识方董事长的?”
一双沧桑的手映在炉火旁边,轻轻翻动着。
“当年我在荣信当出纳,他被老董事长下放到子公司历练,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有一次我被人冤枉偷拿公司的现金,是他替我作保事情才没闹大。”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他也没提,直到我有了孩子,段玉虹带着人追过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不仅有家室,还是荣信董事长的独生子。”
说到这里,她脸上浮现一抹凄惨的笑容:“可怜我的儿,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希望他活下来。”
炭火正炙,脚底却有一股凉意窜至心口。贺峤沉默良久,再开口只有淡淡的四个字:“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邵宁烛心志坚韧,很快稳住了情绪,“他自己争气,我也绝对不会拖他的后腿。以后天高海阔,他想飞多远都可以。”
没再久坐,她起身去睡了。
贺峤往自己的房间走,走到门口时却又慢慢顿足,转身倒了杯水回来。
“邵扬,起来喝点水。”
推开门,房里竟是空的,只有朝向雪山的窗户大敞,冷风从木头框里呼呼灌入。
“邵扬?”
他急忙穿衣服出去找,本来还担心要是跑上雪山就完了,没想到才绕到木屋后面,就在几十米外的雪地里见到了四仰八叉的方邵扬。
“你在这干什么?”
一看他穿着件毛衣躺在雪里,贺峤恨不得拎着耳朵把人提起来,可动作却是急忙脱下羽绒服把他盖住:“这么冷的天气跑这儿来睡觉,不要命了是不是?”
“峤哥……”方邵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没心没肺地对他笑了一下,“来睡觉。”
睡什么睡。
“赶紧起来,听到没有方邵扬。”
手一挨额,掌心一片滚烫,都不知道他在这里躺了多久。伸手去拉,却被他顺势一拽,两人一同跌进齐膝的雪里。
“你——”
身上被羽绒服一裹,方邵扬伸手点点他的鼻子,“睡觉。”
“你想冻死我?”
听不懂,眼神迷茫。
“我问你,是不是想冻死我。”
头埋过来,人倒冷得打了个哆嗦:“老婆……”
“我说最后一遍,回去。”
“老婆你别生气。”他撇撇嘴,很委屈的表情,不过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也不知是醉得还是冻得。
贺峤替他拍净雪,两人依偎着往木屋走,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留在身后,长长的望不到尽头。
“阿嚏——”
刚回房方邵扬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贺峤没好气地把室内温度调高,又从行李箱里拿出预备的感冒药。
“吃药。”
一听到这两个字,他忽然目光一闪,皱着眉头躲开,“不要。”
“快点儿。”
药片塞进去又被呸地吐出来:“说了我不吃。”
“方邵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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