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基建狂魔(130)
也会因为担心桥梁设计不符合标准, 亲自核查乌雀山大桥的施工图。
在他眼里, 没有比建好桥梁更重要的事情。
而忙着澄清的自己, 好像一个卑鄙小人。
想清这点的钱旭阳脸色青白,浑身臊得慌。
明明年纪相仿, 他不仅能力, 还有气度竟然都比不过律风。
站在一旁的瞿飞嗤笑一声,说道:“金屿人工岛从设计到施工, 哪一步出了问题我们会查得清清楚楚。你要喊冤,到时候喊也不迟。”
他看向翁承先, 指了指钱旭阳,“师父, 这个人说自己道桥专业的, 还画了三四年乌雀山大桥的图,那就给我呗。”
瞿飞要人手, 就跟要东西似的。
钱旭阳完全不认识他,只听说过翁总工有个可怕的徒弟, 此时立刻警觉起来。
可惜, 他警觉也没用。
翁承先扶了扶眼镜, 说:“钱工,你愿意来我们桥梁组帮忙画环形匝道吗?”
总工程师喊得客气,听得钱旭阳后背一凛。
“愿意!我、我很熟律工的桥,画跨海大桥绝对没问题!”
他转眼去看律风, 想得律风一两句肯定。
却发现律风捂着额头,已经不堪病重。
易兴邦原本在翁承先旁边,见他这样,走过去低声说道:“律工,我送你回宿舍吧,让翁总工和飞哥他们安排工作。”
“不、不用……啊切!”律风头痛无比,一个喷嚏几乎震得他眼冒金星。
“都这样了还不用呢!”瞿飞皱着眉喊,“小易,把他送回去盯着他上床休息,顺便看着他吃药。诶,你别说你不回啊,你敢不回去休息,待会我就把易兴邦揍一顿!”
直接威胁没用,瞿飞就用人质威胁。
易兴邦十分配合,走过去就推着律风往观览电瓶走。
“我不想挨学长的拳头。”他说得面无表情,“所以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如果不是海风吹得他症状加剧,律风是绝对不肯走的。
二建来了设计师,人手虽然变多,可瞿飞点名要了钱旭阳,一看就会有事发生。
然而,昏沉头脑不足以支撑律风过多思考。
他头重脚轻乘着电瓶回宿舍,趁着热水吃药,倒头就睡。
临易兴邦要走,他还没忘叮嘱。
“易工,你一定要提醒瞿工。”
律风说话声音弱,但有理有据,“钱旭阳虽然道桥专业,还有乌雀山大桥经验,但是做事很敷衍还马虎,他没什么责任心。”
初见时候相处不到一个月,足够律风判明一个人的秉性。
钱旭阳沉不下心,做不好事,即使几年过去,重新相见也没什么长进。
如果金屿岛的误差与钱旭阳无关,那就算了。要是有关系,瞿飞还让他去绘制跨海大桥环形匝道工图,律风怎么可能不担心瞿飞误判,错上加错。
易兴邦听完,觉得律风不太了解瞿飞。
“你放心吧律工,他心里有数。”易兴邦帮律风拉上窗帘,“飞哥又不是做慈善,这人到了桥梁组……应该开始求神拜佛了。”
毕竟是国家级重要项目。
毕竟是万众瞩目的跨海大桥与人工岛对接误差。
几百万的损失,如果好好干活就能够抵消责任,那么他们南海隧道项目组也不用天天核查图纸、测算,不敢出半点错漏。
钱旭阳被要到桥梁组,二建其他设计师心思各异,纷纷猜测瞿飞什么意思。
“难道有桥梁经验真的可以将功抵过?”
“我看律风那么病歪歪的,可能一时半会儿没人画图了,才让钱旭阳顶上。”
“乌雀山大桥也是律风的项目吧,这钱旭阳能画乌雀山大桥,估计也能画跨海大桥。”
一群人聚在一起,进了办公室都神情凝重地议论。
钱旭阳甩锅能力,他们亲眼见到了,要是放了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去桥梁组,指不定这货会在翁总工面前编排什么。
设计师们忧心忡忡,盯着金屿人工岛需要改造的部分,心神不宁。
终于,有人放不下心,给同去桥梁组的同事,发了紧急消息。
同事消息回得快,可不容乐观。
他说:“我后悔答应来桥梁组了。”
他说:“不过,有钱旭阳,我好多了。”
设计师们:?
项目组站在海边,当场就分走了三个有桥梁绘图经验的设计师,直接由瞿飞带走。
当然,钱旭阳是最惨的。
“这段桥座的图,你重新画一下。”
“受力没做对,你连基本的桥梁波流力都不会算?”
“小易,你没给对数据吗?给对数据了怎么他还画错?”
瞿飞每句话,都带着对钱旭阳的怀疑。
环形匝道桥梁落位有误差,给对数据画出来的桥座有问题。
每个问话砸在钱旭阳心里,基本等同于“你这么菜,金屿人工岛一定是你搞错的吧?”
吓得他态度良好,满头大汗地赶紧修正。
二建另外两个有桥梁经验的设计师,大气不敢出。
唯恐瞿飞转火,换他们当炮灰。
高压之下,临时办公室只能听到瞿飞的声音,以及钱旭阳卑微“对不起我马上改”的道歉。
曾经钱旭阳能够仗着自己A大研究生身份,四处认师姐师兄。
现在面对一米九的大师兄、去过菲律宾深造当总工的小师兄,不敢吭声,埋头画图,假装自己不是A校学生,千万不要被瞿飞这个煞神发现。
以前,他认为律风这样视线冰冷,用行动表达鄙夷的高冷设计师,是人间大杀器。
现在,他才清楚意识到——
工地上果然是拳头说话!
瞿飞这么大的个子,一拳头能把他给锤进土里,也不用追究什么设计责任了!
不怕咸鱼偷懒,只怕鲨鱼张着利齿随时监工。
钱旭阳稍稍想懈怠一下,就能听到瞿飞嗤笑声。
那么轻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料事如神,仿佛在说:“果然你就是金屿人工岛建造误差的罪魁祸首”。
钱旭阳水深火热,律风也没好到哪里去。
也许是输液之后药效上来了,他吃药睡觉,捂了一身热汗。
等人清醒过来,易兴邦已经在敲门叫他吃完饭了。
律风翻身起床,精神清醒了一些。
他问:“环形匝道画得怎么样了?”
“啊……”易兴邦认真想了想,选了个精准回答,“效率突飞猛进。”
临时办公室,堆满了食堂送来的盒饭,室内还有淡淡饭菜油烟味。
律风被迫在食堂吃完晚饭,量过体温,经过医生批准后,才在易兴邦监督下,回到久违了一天的办公室。
办公室少了他,多了三个人,变得十分拥挤。
所有人都埋头于手上的绘制工作,鼠标、键盘敲响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看就干劲十足,忙到头秃。
“嗯?”瞿飞抬起头,“小易,他药吃了吗?烧退了吗?”
这年头,问病都不能问本人。
易兴邦点点头,“37了,不烧了,看过医生了。”
律风就像个全员守护的易碎品,终于得到了瞿飞许可,回归岗位。
他直接走到钱旭阳的身后,查看钱旭阳正在绘制的部分。
环形匝道建立在海上,连接桥梁与岛屿,细分下来的桥座、桥面,需要设计师仔细勾勒。
他们早就做好了测算工作,律风闭上眼睛都能浮现出正确的设计图模样。
与眼前的黑白线条完全一致。
他放下心来,从不吝啬赞美,“画的不错。”
没等钱旭阳领话,瞿飞哼哼一声,吓得电脑前忙碌了一下午的设计师紧紧闭嘴。
“能画得不好嘛。”瞿飞双手抱胸,俨然包工头,“我至少叫他改了六遍!”
是八遍,钱旭阳心中默默流泪。
从来不懂得甲方有多王八蛋的国院副院长之子,亲身在重压之下,体会了一把卑微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