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这个上杉善真已经死了。”
“死了?”今泉昇皱眉。
“对。”风见裕也沉着道,“他死在了十五年前的1月19日。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客运车撞倒后反复辗轧,死相非常凄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和沥青路融在一起了……”
今泉昇一顿。
风见裕也叹了口气:“另外……这是刚才院方回应我的。他们说,上杉善真当时刚好是负责管控心血管内科器官移植的人。”
“作为全东京技术水平最为一流的医院,病患在医院做器官移植手术是需要排队的,器官分配也存在先后顺序。也就是说——如果两名病患在器官配型一致的情况下,院方会先行为更早做登记排队的病人做移植手术。”
“1月17日,护送器官的车子出了车祸。当时那辆车里载着的心脏,据说是拿给患者国仲佳的。而原定运送给山下千和子的心脏,则预计在1月18日抵达。但是……”
但是1月17日,那颗原本应该拿给国仲佳的心脏,却在车祸事故之中,被大火焚烧成了一把灰土。
听到这里,今泉昇已经了然整个事件的始末。
难怪……难怪国仲前课长去世的当晚,国仲夫人会坐在医院的座椅上,一边啜泣一边感慨他们作为父母的,为了给女儿治病,经历了一段非常坎坷的路程……
黑发青年闭了闭眼睛,忽略另一边山下井歇斯底里地怒吼,平静地:
“而1月18日运载到医院的第二颗心脏,虽然一开始计划拿给山下千和子,但却也被检测出与国仲佳配型成功。所以根据医院制定的规则,按照患者报名手术的先后顺序,国仲佳理应先行进行手术……”
风见裕也:“……对。”
“原来如此。”今泉昇轻声应道,“我明白了。”
这不就是山下井所谓的……“得而复失”吗?
昏暗的空间之内,仅剩下老者沧桑而尖锐的笑声。
川江熏平静地注视着尚在发疯的男人,张开唇瓣,缓缓地:
“这就是你杀死上杉善真的原因吗?”
那道笑声戛然而止。
老者诧异地仰起头,外凸且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向他:“你说——什么!?”
深栗发青年垂下眼睫,视线自高处俯视而下:“上杉善真。”
“十五年前在东京国立医院,他是负责管控器官移植的医生之一。当你发现排在你们前面的那位患者,手术用心脏因车祸被毁后,就急忙联络了这名医生。”
“你给他打款一千万,乞求他调换顺序,让你的女儿先行接受手术——显然你没能成功,那名医生也许没收钱直接拒绝了你,也许收钱了却没能帮你办到……总之在1月18日,国仲佳正式接受了手术,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康复出院。”
“而你的女儿——山下千和子,没能等到下一颗心脏的出现,死在了1月19日。”
“你迁怒于上杉善真,在得知女儿死讯的当天,就派人以及其残忍的形式杀了他。”
轮椅上的老人安静了下来。
他不再吵闹了,只颤抖着肩膀、抖动着唇瓣,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青年紧握着手枪,眉目冷凝地诉说事实。
“承认吧,山下井。”
“你嫉妒国仲一家——你嫉妒他的女儿比你的女儿幸运,你嫉妒国仲弘昌家和美满、生活幸福。”
“你像一只隐藏在下水道里的臭虫,暗中窥视着他们一家这么多年。你嫉妒的快要疯了——不,你早就已经疯了。”
老人喘出一口沉缓的气,连同鼻息都带着颤抖。
“那你说——”
他再度扬起了声调,喉咙中却像渗着鲜血一般嘶哑:“你说我该怎么做——!!”
“我用尽全身之力来挽救她!挽救她们!!我因为没钱给我的妻子治病,所以她死了!!她永远离开我了!!!我带着女儿从千叶搬迁到东京,拿着手上唯一的筹码和这个组织进行了交换!!!”
他在叫喊,面目狰狞,犹如从黄泉比良坂爬出的恶鬼——可眼眶中却渐渐盈满了泪水。
“后来我有钱了!我终于有钱了!!我为了给千和子治病,我找了一群科学家给她研究治病的药!!我花了大把钞票,就为了能让千和子得到一颗心脏,我只是想要她活着!!”
“我只是想要我的女儿活着!!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谁他妈能想到那个上杉善真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巨款打在脸上都不肯接受的硬骨头!!”
“我拼命赚钱,吞并东京的势力,有了能和东京政府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判的底气!!——可是千和子还是死了!她还是死了,她和她妈妈一样无情!!!她们母女相聚,却永远地离开了我!!!”
大约一口气诉说了太多,老者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地抽搐,苍老的面庞遍布着晶莹的液体。
“她只是想去学校念书,只是想和同龄人玩耍,只是想看一场烟花……”
“你告诉我,卡慕——”
老者抬起冒着青筋的干枯双手,捂在了自己的脸前,哽咽的声音渐渐飘来:
“你告诉我……如果这是你的女儿,你会怎么做……?”
栗发青年安静地伫立在原地。
国仲弘昌作为总教官,向他们那届学生授课时讲述的话语,在耳畔响彻地越发清晰:
’面对再可恨的犯人,也不要丧失理智;面对再可怜的犯人,也不要予以同情。’
国仲前课长是被这种败类杀死的。
现在却还在谆谆教导着他:不要为对方的悲哀旧事动容,更不要因为他的恶行而触怒。
青年的琥珀色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老者,瞳孔中央古井无波、没有掀起丝毫涟漪。
“即使这是我的女儿……”
“我也知道,我不该迁怒于他人,更不该因此掠夺无辜之人的性命——正因为我明白失去家人的痛楚,所以我绝不会轻易毁坏他们的家庭。”
川江熏摇摇头:“你一边摧毁了无数家庭,却一边
哭嚎自己活得多么凄惨。”
“你打着丧妻丧女的旗帜,却做了无数丧尽天良的恶事。你那么爱她们——现在却在拿她们做挡箭牌,做你最后的遮羞布,我替她们感到不耻!”
他一针见血地:“你只是在无病呻吟,山下井。”
无·病·呻·吟。
山下井怔愣了一瞬,蓦地发出一道冷笑。
“无·病·呻·吟——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无病呻吟!好一个无病呻吟!!!”
老者摇了摇头:“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卡慕。和我一起死在这里吧——”
他爆发出最后的竭力一吼:“黑崎!!!”
只见山下井的一声令下,那名虎背熊腰的高壮男人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来——
川江熏的反应同样很快,抬起手枪便朝着那具强壮的身躯扣下扳机:“砰!!!”
子弹从枪口飞旋而出,直接射击在了黑崎的大腿,血花于倾刻间喷涌。
然而黑崎只闷哼了一声,眉头微皱,竟强行牵扯着伤口,继续跨着大步朝他奔来!!
栗发青年的瞳孔急速收缩,脑海之中仅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能和他近身!
就算他掌握着无数实用的格斗技巧,放在川江熏这具羸弱的身体上也是白搭,身体强度跟不上,这些技巧几乎施展不出来。
和这个体格的男人近距离碰上——他必输无疑!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手上有枪,此刻必须依靠它占据上风!
于是川江熏迅速向后退步,朝着黑崎再度连开数枪: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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