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11)

　　木歌只想着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好好考虑一下下一步要怎么办。

　　他在三十秒后抵达了自己的房间。这个为恋人修建的房间大门口罕见的植有不少红玫瑰，深红的带刺花朵顺着藤架开得张扬而热烈。这种象征意义强烈的花在木歌眼里就是个碍眼的玩意儿，他和亚当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行为配上这花简直莫大的讽刺。

　　木歌穿过玫瑰花架，到达他的寝卧门口：玻璃的双层门需要他的虹膜验证。木歌将眼凑近虹膜识别终端，秒过了机器。厚重的钢化玻璃朝两边无声滑开，木歌跌跌拌拌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还好这里的设备都是最好的。木歌心理庆幸着，关闭了入口的玻璃滑门。亚当在他做完这些的同时抵达了玫瑰花架，正一步一步地朝玻璃门走来。

　　木歌不知道这里设计成玻璃门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为了这时候？他就像一个猎物似的逃到了房间里，还要看着“外边”的亚当张牙舞爪。

　　最可恶的是亚当还看得见他。

　　被光腚男追到玻璃房间里躲着这种事，要是被他的发小知道，会笑他一辈子。

　　木歌脑中大白天做着噩梦，恰恰看到亚当伸手触上了玻璃门。亚当张开五指，细长的手指“覆盖”上木歌的脸。木歌觉得自己的眼要被他的指甲“戳”瞎了，不禁后退了两步。

　　亚当张开口，状似不情愿地说了什么。

　　木歌现在不想看到他，皱着眉低喊：“滚啊，守在外边做什么，我又不会出去！”

　　亚当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木歌。

　　下一秒木歌就怂了，在他右边的墙上除了房门开关还有一个扩音器，亚当的表情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到现在为止他都没弄明白亚当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如果能明白，有没有可能在他出去之后报复他？

　　木歌闭上眼，俊美的脸孔纠结成一团：“我累了要休息，你、你先自己玩儿去——”

　　亚当的目光落到木歌腰间，低垂的眼睑给人一种他在服软的错觉，木歌看着他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不禁怀疑他到底什么时候会离开。

　　“听懂没有？听懂了就走吧。”木歌转向一旁，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能用来遮住这扇玻璃门的东西。

　　让他十分惊讶的是，他认为他的“小天地”，是个被隔成了多个房间的大套间，实在不比他外头的家小。透明的玻璃门只能看到离玄关不远的地方，亚当想要无时无刻监视他是不可能的。

　　木歌心里多少有点儿安慰，开始寻找他的行李。亚当的事先暂时放到一边，他只想先查一查恋人能不能辞职。

　　【作者有话说】

　　木歌宝宝的心理阴影有点大嗯！

 

 

第13章 不必谦虚

　　木歌找到自己的个人电脑，将大脑和电脑连接起来。他的AI名叫小离，有着与木歌匹配的个性，是木歌辛苦训练磨合了一年的搭档。

　　“小离，分析一下亚当今天的行为，告诉我他想做什么。”木歌唤醒刚刚存在于脑中的不愉快回忆，将它分享给了小离。小离在短暂停顿之后用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答道：“以结果来看，他可能会以为是您先冒犯了他。”

　　木歌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皱着眉头反驳：“我不冒犯他怎么给他洗澡？操作手册你也读过，我并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依我看来，可能是您触摸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从人与宠物的关系看，在与主人建立起相互信任的关系前，通常越凶猛和个性的宠物，驯服的时间会越长。譬如狼的咽喉和肚子，陌生人是不能碰的。”小离试图为自己的答案作简要的分析。

　　“你看着他像宠物吗？”木歌想着亚当的尖利指甲依旧介意，那硬度应该比猛禽的还要夸张一些。

　　小离按照设置停顿了几秒后答道：“宠物是人们为了精神目的，而不是为了经济目的而豢养的生物。这一点上亚当是符合的。”

　　“宠物应该是那种萌萌的、软绵绵的——像仓鼠一样的。”木歌明知道不对，依旧反驳她。

　　“人类有驯服大型猫科动物和犬科动物的历史，它们也是人类的宠物，但是并不可爱。”人工智能似乎并不能理解木歌这种不服输的小情绪，试图用客观事实说服他。

　　“你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木歌把笔记本电脑扔到他能找到的一张粉色大床上，开始脱自己湿透的裤子。

　　小离在空中投出一个虚幻的女性3D影像：“从因果关系上来看，我只能这么分析。”

　　“你回去啊，别出来！”木歌看到她的3D投影忽然喊。虽然小离是他的电脑，不是个真人，他依旧排斥她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出现在跟前。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您正在换衣服。”

　　“你帮我查一下，之前有没有饲养员离职的例子，我想要离开这儿。”木歌吩咐完便断掉了与电脑的连接，开始寻找房间里的浴室，打算再冲一冲凉透的身子。

　　“饲养员…………”小离在沉默了两秒后明白了木歌的意思，开始搜索资料。

　　木歌走过几个房间，险些在自己的地盘迷了路。恋人的私人空间够大，难怪木凌之前进来了就很少再回家。除了应付亚当和没有随意出入的自由，恋人享受的几乎是人类顶级的资源。或许只有他一人觉得没什么意思，其他的恋人……求之不得也说不定。

　　神游的木歌穿过走廊，无意识地又走过了玄关。亚当还在外边，不过是背对着玻璃门坐着的。长度到大腿的银发已经干了，顺服地贴在后背，把他宽阔的肩背挡了一半，连伤口也一并遮住了。

　　要是远一些不看正面，是个安静的美人，木歌想。可他还想活下去，现在亚当这样缠着他不弄死不罢休的架势，让他对恋人的工作心生畏惧。——不能和解就没法玩。木凌还需要他，或许他应该尝试照顾木凌等她好转，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一个非人生物上面。

　　亚当突然好像有了感应，把头转向身后。木歌对他这长脖子才拥有的技能十分恐惧，又庆幸还好他不会像猫头鹰那样转动270度。木歌愣了两秒，意识到两人现在“坦诚相见”的状态，忿忿踏进了另一个房间。

　　他为什么会觉得羞耻啊？恋人只是饲养员，不是人类社会意义上的恋人。

　　木歌扶着额头，想着刚刚小离的出现也让他不适，大概真是遇事太多，自己的感觉混淆了也不一定。还好这次乱走找到了浴室，木歌逃难似的一头扎了进去。

　　腾起的水雾让木歌心情松懈，柔和的流动的水声缓缓释放着积累的压力。木歌闭眼让水柱从头顶淋下，维持了十分钟才换了姿势。他伸手扶了扶肩头，刚刚被亚当按住的地方留下一个红印，皮肤的触感告诉他并没有受伤，可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他俩的差距太大，恐怕在里头健身也无济于事。木歌的外形条件已经相当好，腰上能清晰地看到六块腹肌，可这一切对亚当这个非人来说却不堪一击。

　　木歌虽不愿承认这种差距，又实在忍不住要去做比较。就好像男人天生就会跟同类竞争，他有意无意地会把亚当当做是人。

　　——长得太像了啊，可恶。

　　木歌握拳击打在墙上，发出不轻不重地一声闷响。一想到亚当，他连搓澡都提不起劲来，只是冲了冲就草草了事。木歌出了浴室，再一次走到能看到玄关的地方，忍不住又向门口看了一眼：亚当已经没有坐在门口，不知道去了哪里。

　　终于放弃了吗…………木歌忽然松了一口气，往卧室床的方向去了。

　　这间卧室，包括恋人所独有的居住空间，他都觉得是木凌布置的风格。木凌喜欢红色，在家的时候也喜欢买粉色床单。木歌望着床上的笔记本电脑，唤了一声：“小离。”

　　“我在呢，主人。”AI从沉睡模式醒来，不过花了两秒时间。

　　“我刚才叫你查的东西呢？”木歌抓起一根浴巾，开始擦拭头发和身上的水珠。

　　“是这样的，我没有查到关于恋人从这儿辞职的记录，没有人想过在恋人的任期内辞职。又或许也有，只是信息没有公开。”小离兢兢业业地回答着查询结果。“主人为什么想辞职呢，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妥，不过这份工作比起您之前的收入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