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或许是指周旭,又或许是指季妄安。江小鱼叹了口气,他抱起小白塞进猫包里,“谢谢你听了这么久,我去拿片子了,再见。”
季妄安白着脸坐在沙发上,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看不见人了。沙发上有着他留下的一本书,血红色的封面,一把斧头,那是《罪与罚》。
他将书拿了起来,扉页还有着刚刚那人触摸的温度,上面手写着一句话,字迹大气潇洒不像那人的手笔。那可能是书里的内容:现在就去,立刻,站在十字路口,先亲吻你玷污了的大地,然后向全世界的人鞠躬,大声说:“我是个杀人犯!”然后,上帝会再给你生命。
这句话像利刃,刺痛他的眼睛,这温度像烙铁,烫伤他的手指。他受不了般将书丢了出去,顷刻间软了身子瘫倒在地。
“季先生,您还好吗?”一旁的店员连忙上来搀扶,“是哪里不舒服吗?需要送您去医院吗?”
季妄安挥开手,无法抑制住从喉间发出的悲鸣。
“妄安,这是怎么了?”亱阑购物完过来接人。
季妄安像找到主心骨般将脑袋埋进了亱阑怀里,“妈,我杀了人。”
亱阑大惊,“胡说什么呢?”她嗔怪一句,随后看着店员歉意一笑:“小孩不懂事胡说呢。”
店员一脸怪异,季先生看着快三十了吧?这也能叫小孩吗?
她看着那位年长的女士抚摸着季先生的脑袋轻声安慰,话语是柔和的,神情却是冷漠。
第24章 抚养权
警方不会坐等江小鱼规劝季妄安的结果,如今既已撇清了亱莲的嫌疑又从江小鱼处确定了亱家的态度,他们便开始做着两手准备预备收网了。而另一方面,纪检部门也已蓄势待发,只等时机成熟揪住沈齐的尾巴。
梅雨季终是过了,阳光灼热无阻挡地从碧蓝的天空洒落,江小鱼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猫饭,实在不想吃了便丢给一直蹲在他身后的哈士奇解决。
“这么挑食可怎么好?”老管家看着猫碗里顶多少了三分之一的饭,表情严肃地举着梳子示意江小鱼过来。
江小鱼也没反驳他自己不是挑食而是天热吃不下饭,走到老管家身边四爪一收趴了下来。
梳子轻柔滑过尾部时他略微绷紧了屁股,随后又逐渐放松下来。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如今的他竟已经很习惯让老管家为自己梳理毛发了。
“小邋遢。”陈一曲嘴上嫌弃,手已经捏上猫耳朵了。软乎乎的,怪不得爷喜欢捏。他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在江小鱼看不见的地方表情显然带着些愉快。
拉着哈士奇路过的燕飞浪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在老管家杀人的目光里悄声骂了句:“死傲娇!”
阳光热烈,空气安静,江小鱼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又有些怅然,估计没几天自己就要离开了吧。他想到这里用头蹭了蹭陈一曲拿着梳子的手,虽然一开始的相处不是很愉快,但这个老人是很好的人。就是作息有些让猫难以接受,睡得早起得更早,鸡一叫就起床了,随后就催着江小鱼起床陪亱莲跑步……
说起鸡,江小鱼转了个身子问哈士奇:“山上有养鸡吗?”
哈士奇是典型的城里长大的狗,他吃过鸡腿嚼过鸡肉,就是没见过鸡跑,闻言呆着脸问:“鸡是什么?”
江小鱼想给他解释:“就是……哎算了,你每天早晨听不见鸡叫吗?”
这下哈士奇懂了,汪了一声:“老头在叫!”
“不是说老管家练嗓子!”江小鱼以为它在说陈一曲每早雷打不动地练习美声,权当它智商低,“算了算了,说不明白。”
哈士奇三白眼一瞪有点委屈:“就是老头!”那边的燕飞浪叼着烟赶紧将狗牵走,“哥带你去跑步。”
这家伙精力旺盛的不行,好在燕飞浪一天里除了打理花园就是遛狗,一天能遛它个八百回才让它没什么精力去拆家,不然估计早被陈一曲给丢了。
江小鱼抬爪子让老管家梳胳膊,听见前庭门铃响了,新来的清洁工小跑过来说:“陈管家,大门口来了个女人,说她叫赵晓婷。”
这不是那个被冤枉偷东西的女生的名字吗?江小鱼诧异地看了过去,只见女生拎着一个小箱子,看见他后开心地挥了挥手。
“来了啊。”陈一曲起身,“爷给你请了个保姆,一起去看看吧。”
啊?请保姆?给我吗?江小鱼一脸懵地指着自己,被陈一曲用脚推了一下后这才跟着他往门口跑去。
两人交谈中江小鱼才知道,原来自己做网红的事已经被亱莲知道了,他板着毛脸,感觉自己社死了。
“因为那个账号很久没有更新了,大家都担心小猫是不是被虐待才逃出来的,亱先生说会联系猫猫的原主人,将猫猫的抚养权争取过来。”
多稀奇啊。江小鱼毛脸严肃,竟然有人要和自己争自己的抚养权?
陈一曲毕竟年纪大了,人又带着些封建古板,他都没接触过短视频,此时看着屏幕上专心吃饭的小黑猫,“就这水煮肉你都能全部吃下去?”他一脸谴责地看着脚下:“果然还是太惯着你了,早上那么丰盛的早餐你都只吃了几口!”
为了赚钱不得不吃水煮肉的江小鱼板着脸,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说是给江小鱼请的保姆,其实主要的工作还是照顾宅子,偶尔兼职给江小鱼拍拍视频回应一下网上关心他现状的姨姨们。
江小鱼松了口气,无法想象要是有人二十四小时跟着自己是什么感觉。
到了晚上,江小鱼趴在书桌前,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亱莲。昏黄的灯光下,男人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他嘴唇轻抿着,显得下颌线略深刻,看上去有些清冷。
像是注意到了江小鱼的视线,他望过来的同时眸中带上了缕笑意将那份冷冲淡了几分,如春水化冰,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一人一猫对视许久,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直到江小鱼忍不住别开了脸。
“叔叔才知道你是个吃播。”他点了点江小鱼的鼻子,“还有份正经工作呢。”这份正经工作意有所指,可惜江小鱼这时还没悟出来,只当他在说做网红的事。
“为了赚钱嘛。”江小鱼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小抱怨,“我有一院子的小流浪要养呢。”
这些亱莲已经调查过了,自然知道他的情况,就凭他那三四千块钱的工资,能养活那么大的一群动物属实不易。这小家伙和动物的牵绊倒是很深,深得让亱莲有些妒忌了。不过换个角度想,倒也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半眯着眼,像只诱捕食物的大猫,温声道:“叔叔已经联系了你的前主人,他愿意转交你的抚养权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江小鱼涨红着脸:“我又不是小孩子!抚养权是什么鬼啊!”自从有了亱阑给他的手表,他已经许久没去拿原先的手机了,自然也不知道他给自己的短视频账号留了言。
亱莲弯了弯眼睛没有回答,只是手指往下一挪,捏了捏江小鱼的尾巴,“看你以前吃的东西就知道他不太会照顾你,既然这么不上心,那便让叔叔养吧。”
江小鱼的心里有股胀感,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说什么愿不愿意移交抚养权的,很快他便要离开这里了,愿意又怎么样不愿意又怎么样。
他想到此,没来由地有些委屈,按住亱莲捏着自己尾巴的手就咬:“不要你养。”他从小便是一个人,他拉扯大了这么多的毛孩子,他能照顾好自己。即使吃着不爱吃的东西他也会努力吃完,因为他没有可以任性的理由,也没有可以任性的对象。
亱莲轻笑一声,抽出手揉了揉江小鱼的脑袋,“都依你。”
都依你是什么意思?是不要养了吗?我说不让就不养了吗?江小鱼抽了抽有些酸涩的鼻子,蹬了他一脚就跑掉了。
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明明鸡同鸭讲他都听不懂自己的话,他却将之联系起来莫名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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