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的确猜中了一部分,却不知道事实比真相来得还要残酷。
金戈回到家中,打开卧室房门,墙上密密麻麻地贴着吴泊、沈齐和丁志满等人的信息。
多年前,他与华月明是相依为伴的亲人。华月明喜欢他,他知道,但他只当她是家人。
两人一起报考警校,在毕业后齐齐进入吴泊的手下实习。他们以为那是他们惩恶扬善的开始,却不知那是一个深不可见底的黑渊。
他与陆风烟在那时相识,情窦初开恨不得日日黏在一起,忽略了华月明。在一场吴泊组织的聚会中,华月明醉得不省人事,被人强.暴了。
金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能照顾好对方。他想揪出那人是谁,却被陆风烟阻拦了。
“那人的身份不是你能撼动的。”那时的陆风烟跟脚不稳,只是吴泊手下的一个后辈,他害怕金戈被伤害,只能隐瞒真相。
“你信我,给我几年时间。”陆风烟承诺自己会变强,会还华月明一个公道,可事实哪能如他所愿?
华月明怀孕了,医生说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以后她再也不会有为人母亲的机会。母女连心,她舍不得,她想留下这个孩子,她求金戈帮帮他。
金戈本就因为没能保护好她陷入自责,不假思索便同意了对方的请求。忽略陆风烟的愤怒和悲伤,他和华月明假结婚了。
一开始的金戈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可随着金铃的出生和一天天长大,他竟真的有了一些为人父亲的责任和喜悦感。
只可惜这份喜悦持续的时间太短。
在那次他计划许久的度假出行中,一切都被摧毁。
那些人渣的聚会在干什么?黄赌毒他们全都沾,陆风烟竟也在其中。陆风烟将他叫出来,与他解释自己并未参与,只是为了站稳脚跟,他不得不来。
金戈怎么能信?
可情深难灭,就在两人相处的时光之中,金铃遭遇不测。
金戈愤怒,可他没有办法。事实太过残忍,没有任何措施可以惩治那群人。
他们把金铃当做幼犬,让狗撕咬她以此博乐。
而吴泊当真不知道金铃是人吗?他自己就有一个强.暴得来的变形人儿子吴西岭。
是他的保护伞知道了金铃的存在,授意对方故意所为。可金戈能怎么办?他是警界新星,他未来可期,可再出色,他也只是个背景普通的小警察罢了。
无力的愤怒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他的内心。
“十一年了。”金戈摸着照片中金铃和华月明的身影:“我终于要将吴泊绳之以法了。”
沈挈、丁志满以及其他的凶手,在他们被捕和死亡的过程中他在暗中做了许多的事,用了黑色的手段去催动许多案件的发生。可那又如何?若那些人真的心正,又怎么会被钓鱼执法成功?
“抓捕吴泊后……”金戈仰面自言自语:“那个小傻子应该已经猜到了吧,对不起了,让你做出这种抉择。就当是师父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把自己当做功绩,送到江小鱼的手中。
第127章 开枪
抓捕前夜,江小鱼睡得不是太安稳,有呼吸不上来的压迫感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上班时的天空雾蒙蒙的,一点都不像春日里的场景。江小鱼停好车,走进办案处里。
“早啊。”夜挽春与他打招呼。
“早。”江小鱼看着对方脸上的鼻青脸肿,忍不住问:“又是撞的?”
这次夜挽春却不提上次的蹩脚借口,而是笑嘻嘻地讲:“被陆挽晖揍的。”
江小鱼面庞的表情停了几许,接着问:“他为什么揍你?”
“哦,因为我操得狠了。嘛,不是什么大事,让他揍呗。”
江小鱼完全僵了,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好在这时金戈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夜挽春的后脑勺上对江小鱼说:“去准备一下,待会就要实施抓捕了。”
夜挽春哼着歌走了,江小鱼盯着金戈的脸想要看清他的神情,却觉得看不清晰。
“师父……”他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金戈却没给他再说话的余地,转身就去部署抓捕工作了。
时间过得很快,今夜无风无月,死气沉沉的氛围让江小鱼心中的惶惶然不可终止。
斗兽场中人声鼎沸,嘶吼掺杂。杀红眼的斗犬和激动到眼眶充血的观众,令江小鱼分不清到底谁是人,谁是兽。
他持着枪,跟在金戈身后快速前进。他明明跟得很紧,却将对方给弄丢了。
江小鱼茫然四顾,只能看见远处站台上获得胜利的观众在摇旗呐喊,回首眼前却根本找不见人。
他大力奔跑起来,通道没有尽头般无尽拉伸,他听到枪声响起,他往来头快速赶去。
金戈举着枪,对着躺在地上的吴泊说:“你被捕了,束手就擒吧。”
吴泊捂住自己持枪的右手腕,笑得挑衅:“金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变得跟丧家狗一般?你要是以前就长这样,陆风烟估计也看不上你吧?”
他像是一点不怕,好整以暇地坐直身体,将额头抵在金戈的枪口下,笑着说:“我还记得那小狗死时的场景,嗷嗷叫着拖着残肢想往外跑,应该是想去找她的爸爸吧?”
“你给我闭嘴!”金戈双目赤红,举起手中的枪,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吴泊有恃无恐,又将头往枪口下抵了抵:“我的确不清楚变形人的事情嘛,只当那是条狗,我杀了条小狗而已,这也不能怪我啊。再说这赌博,是,我赌了,那就坐牢嘛。”
他讲的风轻云淡,仿佛这些是根本不值一提的事情。他似乎笃定金戈不敢开枪,笑眯眯说:“有种你就开枪嘛,你不开,就再也看不见想看的场景了。”
金戈想看什么?他无疑想看吴泊去死。
江小鱼见金戈的呼吸局促,鼻翼快速扇动,他动了几下手指似乎就要扣下扳机。
“师父!不要!”江小鱼举枪对准金戈,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颤抖:“不要动手,让法律惩治他。”
吴泊不知死活大笑道:“法律是什么东西?都说了,我最多只是杀了狗而已,一只狗一百只狗,她在我眼里和斗兽场中的那些畜生没什么区别。”
“你住口!”江小鱼咬紧牙关斥他,再次安抚金戈的情绪:“不要激动,他在故意激你。”
“激他?我有什么好激他的?”吴泊耸耸肩:“我说的都是事实罢了。不开枪就快点拷,早些进看守所我还能睡一觉。”
这人蔑视法纪已经到了人所不能接受的地步,他不顾金戈的面目狰狞,转眼间就直起身要逃一般说:“金戈,你可真是个孬种。我要是你,当年我就拿枪毙了我自己。你看你这徒弟,也是个孬种,对着你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江小鱼简直想拿针将他的嘴巴给缝起来:“师父,你不要激动,我去将他拷起来,我们能做到的,法律不会姑息这种人的。”
金戈侧身面对着江小鱼,一直看不清的面庞这时明了了。他笑得惨淡:“小鱼,没用的。”
“不要!”江小鱼终于看清了他孤掷一注的神情,他想开枪去打金戈持枪的手,却怎么也扣不下扳机。
电光石火之间,金戈抬起手腕,一枪命中了吴泊的胸膛。
他开枪后飞身从窗户处逃走,江小鱼连滚带爬地去按吴泊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又臭又黏地扒在江小鱼的皮肤上,令江小鱼精神恍惚。
耳尖涌入警笛声,陆挽晖像是举着枪对自己跑来了。他脸上的表情愤怒得一如既往,他大声质问江小鱼:“他人呢?!”
一切都像是变成了慢镜头,江小鱼能听见自己缓慢的呼吸和鲜血在血管里缓慢爬动的声音。
下一秒,他失去了意识。
在睁眼时,头顶白炽灯刺眼。陆挽晖愤怒地问:“你为什么不开枪?你知不知道金戈钓鱼执法害死了多少人?他逃哪去了?……身为一个警察,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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