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拉愤怒地张开羽翼,想要发起进攻。无名氏立刻抓住了她血淋淋的手:“是霜雪族,别乱动。”
陆希的身体失去支撑,向一侧歪倒,却被一只手掌从后方托住,使他撞进一个有些冰凉的怀抱。
他嗅到了熟悉的冷香,在这弥漫着血腥的房间里,那个人的气息像是漫过身体的冷泉,无比清冽,又被他失衡的感官放大了成百上千倍。
他迫不及待地接近这种味道,双手攀住了身后人的脖颈,破碎的呼吸在牙关之间进出,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被触碰的人微微紧绷,右手在陆希后颈凝出一片冰花。
冷意瞬间刺激了大脑,陆希喘着气停下动作。
“你中了魔法,忍一忍。”混沌中,有个低沉悦耳的声音敲击在耳畔,像是石头沉入潭水,缓缓触底。
陆希恢复了一丝意识。他知道来的人是谁,在他念出“白恩”的那一刻,白恩已经出现在了他身边。
无名氏退到了宴会厅的另一侧,冻僵的左手正一点一点融化,银蜡般的液体滴落在地砖上,像是古老神明垂落的泪滴。
他直勾勾地盯着被抢走的“玩具”,缓了片刻才平息自己的怒火。
阿德拉伏在他肩头,扩散的黑影飘浮乱舞,通体布满冰霜和焦枯的残羽。在霜雪之力的压制下,邪灵的化身难以维持形貌,她完全化成了一团漆黑的影子,笼罩在无名氏的头顶。砰!!
宴会厅的大门被撞开,莱茵带人冲了进来。
寒气如同掠夺一切生命的风暴,把冲进来的士兵吓了一跳。
整座宴会厅都被冰霜覆盖了,四壁怒放的冰花如同鬼斧神工的奇观,金色穹顶隐没在寒冰之中,像一枚落进深潭的金币。挥舞利刃的打手被冻成了冰雕,贵族官员们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冻得瑟瑟发抖。
精灵族青年挺拔的身影立在一片银白之中,侧脸显得冷峻无情,唯有那只揽着领主的手略显温柔。
“领主大人!”莱茵先一步冲到了陆希身边,其余士兵警惕地形成了包围圈,面朝那位笼罩在黑影中的无名氏。
莱茵的剑上沾着血,随他挥剑指向敌人,血珠在半空甩落。
“领主受伤了吗?”莱茵紧紧盯着无名氏。
白恩没有答话,因为陆希的状态极度不佳,而魔鬼的动作无法预判。
所有人都很紧张,“未知”是比有形怪物更可怕的东西。
无名氏一脸阴沉地靠墙而立。他在自己的地盘上和闯入者对峙,他所盘踞的淘金店被巡防营搅得天翻地覆,这对魔鬼来说,是不可原谅的耻辱。
但当他把目光落在白恩脸上时,诡异的微笑爬上嘴角。
“你不该进来的。你会和我一样,失去容身之处。”他阴冷地说,“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留下这句话,无名氏的身体忽然软化变形,化作一滩丑陋的脓水,阿德拉的黑影飞速掠出窗户,在远空发出一声厉啸。
陆希耳边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播报,但他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所有音节就像乱糟糟的蜂群,在他脑袋里横冲直撞。
士兵们诧异极了:“那是什么东西?”
“快看!那些冰雕!”
那些被冻住的打手纷纷扭曲变形,在冰封的状态下发生爆破,像是玻璃罐中炸开的蝗虫,化作与无名氏一般的秽物。
“太恶心了!”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邪灵!”
“都住嘴,快去抓人!”
莱茵喝止了士兵的议论,命令他们抓捕在场的官员。
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官员们痛哭流涕,恨不得跪下来给巡防营的士兵磕头,只盼尽快离开这个恶梦一般的地方。
莱茵紧张地回头寻找领主,发现他被精灵族青年打横抱起,垂落的手指还在淌血。
陆希的意识已经十分混乱,但他察觉自己被人抱起,应该是脱离了险境,便颤颤巍巍地摸出了怀里的小皮囊。
“人……在里面……”陆希的声音细若蚊鸣。
白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示意莱茵:“交给城务所的女官,这里面是淘金店的受害者。”
莱茵接过小皮囊,看见上面绣着绮丽的花纹,不似任何现存的魔法器具。
“我先带他回去。”白恩说。
莱茵点了点头,问道:“这件事要通知圣庙吗?”
白恩停住脚步,冷冷扫了他一眼:“通知圣庙,不如仔细想想,拥有太阳圣庙的城邦,为什么会频频发生异象。”
莱茵瞬间怔住了。
白恩没再给他多余的提示。他抱着领主离开淘金店,上了马车,取来水壶给陆希解渴。
陆希浑身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再这样下去毫无疑问会脱水休克。而他的嘴唇刚碰到壶嘴,便急切地含住,囫囵吞咽,明显已经失去意识,全靠身体的本能在行动。
“还撑得住吗?”白恩又在他后颈补了一点冰花。
陆希两只手搭在他肩上,鼻尖凑到他胸口贪婪地呼吸,头顶朦朦胧胧的声音仿佛在诱导他该往哪个方向袭击。
他忽然抬起头,晶莹的液体大颗大颗往下滴落,不知是汗水还是泪珠。
白恩错愕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动作,陆希的牙齿撞上了他的嘴唇,滚烫的胸膛紧贴上前。
第38章 柯萨河岸
挂着羽毛风铃的马车在柯萨河岸边停了一整夜。
车夫先行打道回府,按照首领的吩咐去准备干净的衣物、清淡的餐食以及有着某些特殊用途的药膏。
初夏的柯萨河温柔而宁静,河岸两侧树木蓊郁。马车落脚之处是一片平坦的花田,山桃草的高枝几乎触及车窗,吐丝的花蕊散发出淡淡香气。
日升月落,陆希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漫长而荒唐的梦。
梦的开端很压抑,身体像是坠入了幽暗冰冷的海底,他努力尝试游离,但总会被寒冷的暗流拖住,不断下沉,沉到更深处,难以呼吸。
随后他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温和,清澈,迷人,不断在他耳边呼唤,直至把他捞出深海,抛上了沙滩。他感到身体开始发热,像是晒着太阳,四肢暖洋洋的,想要缠住那个给予他温暖的东西。于是他很热烈,兴奋,放纵自己在暖流中翻滚,像一条欢腾的鱼。
接着又不好了。他的身体出现了被钳制的痛苦,像是被人按在了砧板上,拿着刀在他身上比划,凉意丝丝蔓延。
然后是开膛破肚。他觉得自己很可能在梦里叫出了声,因为那感觉太痛了,是身体深处传来的,携着一股灼热、无法抗衡的力量,将他狠狠贯穿,又不断反复。他应该是惨叫了,他觉得喉咙也很痛。
在这种惨无人道的痛苦折磨下,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一点点适应。他慢慢地接受了这种感觉,好像身体里有某种偏好受虐的基因,尝试把这种痛觉转变为欢愉。他的血热了起来,那种晒着太阳的感觉一点点恢复,甚至,更热了。
他被抛到了蛮荒的海岛上,烈日当头,晒得滚烫的海浪拍打在他身上,卷住他的四肢,把他高高抛起,又重重放下。海浪越来越高,越来越大,他甚至听见了礁石崩裂的声音,隆隆作响。
那感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好像从中获得了从未尝过的鲜美快感,不知疲倦,没有尽头。
直到梦的结尾,他头晕目眩,被迫跌入了漆黑的空虚之中。
很累,却还意犹未尽。
这场荒唐的旅途在他醒来时彻底结束。微凉的风钻入门缝,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见垂落在手背上的银发。
手掌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他动了一下手指,听见白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先别动。”
陆希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试着用手背擦拭睫毛上的水汽。在这之前,他以为这种湿漉漉的睫毛只会出现在白恩脸上。
一只手从头顶落下,帮他完成了清理视线的动作。
那只手白皙修长,掌心宽大,沾上亮晶晶的水痕之后,在陆希眼前停留片刻,才缓缓抽离。
“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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