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晋太祖司马懿、晋世宗司马师、晋文帝司马昭三人,耳边更似战鼓长擂,声声股荡激昂霸道。
晋太祖司马懿、晋世宗司马师、晋文帝司马昭三人各自抬头,遥遥往金銮殿中看了过来。
只是稍一探查,这三位晋朝阴世帝皇就都明白了个中缘由。就连司马氏的那各支藩王连蒙带猜的,居然也弄懂了七七八八。
晋世宗司马师只是往晋太祖司马懿的高原宫看得一眼,便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继续沉寂下去。
晋太祖司马懿沉默少顷,摇了摇头:“还是意气太盛了些。但是……”
晋太祖司马懿闭上了眼睛,竟也是全然放手的模样,看得一众司马氏各支藩王心中忐忑不已。
太祖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同意了那司马檐的处置吗?他老人家是准备要改变主意,选择支持司马檐这一脉了吗?又或者说,他老人家觉得这也是他们这些支系的机会?
各式各样的猜想在这些司马氏各支藩王脑海中涌动鼓噪着,几乎没有几个司马氏藩王能够在原地安坐。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看看今日这金銮殿里的情况吧,司马檐那厮现在是跟整个朝堂所有文武朝官都给惹到了。满朝文武朝官,居然没有一个是站在他那边的。
闹成这样……
如果司马檐那厮是为了皇族司马氏的利益才跟群臣碰撞起来,那他们作为皇族司马氏的藩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
真有人敢跳出来,怕是不等司马檐出手,整个皇族司马氏就先将他的皮给扒下来。皇位、正统什么的都别想了,先想想怎么在皇族司马氏里活下去吧。
但事实是,司马檐这厮并不是为了皇族司马氏的利益才引发这一场鲜少有之的朝争的。
机会!
这绝对是他们的机会!
各地现如今多多少少都出现混乱,有旱灾,有洪涝,有蝗灾,有瘟疫,可谓是处处窟窿。而就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司马檐跟整个朝堂爆发了冲突。
是整个朝堂!
两班文武所有仕官!
最妙的是,司马檐可以凭借自己多年积蓄的力量短时间内镇压皇族司马氏之外的一切不臣,不代表阳世天地里坐在龙椅上的白痴蠢儿也能够做到。
机会,这真的是天赐的机会。
绝大多数的皇族司马氏藩王都是眼神闪烁,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整个皇族司马氏一族中,也就只有一个司马慎愣愣坐在自己的坐席处,保持着聆听侧旁内官禀报的姿势,久久没有任何动作,像极了那泥塑木雕而成的死物。
原本还在禀告着的东宫内监说完一件事却迟迟未能得到主君的反馈,不由得停住话头,小心抬起视线观察着司马慎。
不看尤好,这一看东宫内监几乎站都站不稳,连跌带撞地扑上前去。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传太医,去传太医……”
带着哭腔的声音好不容易将司马慎的心思拉回来。
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似乎才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人。
“……是大监啊。我,孤没事。不必担心,也不必惊动其他人……”
从殿外听得动静的宫人方才急急冲入大殿之中,都尚未来得及看清殿中的境况,就先被一股恐怖到下一刻就择鬼而嗜的气机给镇在原地。
“……孤无碍,尔等俱都退下,不必惊动旁人。”
东宫的主人前所未有寒凉的声音从大殿上首传出,一众宫人顾不上其他,各自恭顺卑微低头,垂手肃然退出殿中。
待走出殿门,这些宫人才像是猛然从梦中醒转,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魂体。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望着各自显露出来的青白本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一众宫人中品阶最高的那位女官眉眼一横,毫不收敛自己的本相,低低冲四下宫人呵斥:“没听到殿下方才的话吗?!还不快快回去守住自己的本位!”
那一众魂体颤抖的宫人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敢多话,急急作礼而拜,就想要退去。
只是还不等他们移动身影,那女官的声音就又从前方冷冷传来。
“今日的事情但凡往外传出一星半点……”
“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一众宫人连颤抖都没有了,魂体被冻彻在原地,好半饷才一个激灵,醒转过来。
他们沉默着再一拜,低头往原位退去。
女官漠然看着这些宫人散去,转身往内殿中走。
行动间,她裙裾寂寂,发冠不动,唯有腰间垂挂着的一枚璎珞款款摇曳,灵光渺渺。
而随着这枚璎珞的摆动,整个东宫殿宇群落各处皆有玄寂灵光无声亮起。
这些玄寂灵光相互交织着,将整个东宫殿宇群落虚虚罩住。东宫宫人中,有那等灵觉尤为敏锐出众的,察觉到东宫内部阴气的波动,一时也都悄无声息地分了目光看来,随后又一个激灵,各自收回视线去,不敢多看。
杨三童前不久才刚刚完成了一件“东宫”的任务,今日恰好也在东宫里,见得这般动静,手指不由动了动。待他回过神来,他也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搭上了袖袋里仔细藏着的那枚小海螺。
他看了看袖袋的位置,一时也没有将手指收回,只在心里慢慢想。
‘所以……要不要将这边厢的动静给阿彰传报过去?’
本就统属着擎灯鬼母散在帝都洛阳里的一众鬼婴胎灵作为耳目,本人又处身于帝城内宫里的东宫群落,杨三童不可谓不消息灵通。
他当然也知道孟彰那一份策论到底在内宫之中激起了怎样的一片涟漪,他更知道内宫里的这些“贵人”对孟彰那份策论的态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犹豫。
不全是因为担心这消息传递出去,风声走漏会给他自己带来怎样的危险,还因为——不论他怎么看,都觉得他自己手上握着的这些消息……份量不够啊。
他就算要将消息递送给阿彰,他又能告诉阿彰些什么呢?
他知道今日里东宫的这番动静,到底是什么样的动静吗?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东宫主殿里疑似爆发过一阵喧哗,然后呢?然后他还知道些什么?
他是能确定这一阵喧哗的源头确实是为着东宫里的那位慎太子,还是能探清东宫的慎太子到底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引发这样一场喧哗?更或者,他知道这一场喧哗过后东宫里的慎太子要做些什么?
不,他都不知道,更不确定。
如此这般,他联络阿彰,是想要告诉他什么呢?
杨三童慢慢地将手指从那小海螺上挪开。
‘还是太弱了……’
也是这一刻,他再一次清晰地明悟了他们这一众鬼婴胎灵的孱弱无力。
‘阿彰说他跟我们之间……是交易,用书籍、知识换取消息的交易,可,遍数整个天下,哪有这样不对等的交易呢?’
杨三童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挫败又愧疚。但不知怎么的,他心中激荡的思绪竟然悄悄地平息下来。
随之流遍他魂体各处的,是一种奇特的释然,也是那蒲公英的种子终于从飘荡的风中坠落地面的安稳。
没有多少人看见,也是这一刻,有什么东西从杨三童的魂体深处升起,越过空间的距离,无视层层禁制的阻隔,直直向着孟彰那边厢而去。
不过还未等它落到孟彰魂体处,就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落向另一个所在。
那是一个偶人,一个浑身萦绕着清净莲蕴的偶人。
在那个偶人内中,已经有一点莹白光点呼吸也似地一闪一闪。
它落入偶人之中,也不往那莹白光点所在凑去,只自顾自地寻了个地方,倦鸟也似地安睡。
待它终于安定下来,才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形迹显化而出。
那是一团微黄的光。粗粗看,它也不过是归附于莲花偶人的一点光团,定睛细细探究,它又是一片纯净一色的明光。
是的,这一团微光跟来自石喜的莹白光点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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