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榆木脑袋,你们也不想想,若是玄九姑娘当真对宗主无意,方才又为何主动出言询问?”
“嘶......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你们不觉得玄九姑娘的实力似乎也很强吗,方才在我们竟然无一察觉到有另一人的气息。”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伙房之中,孙主厨正悠哉哉地哼着小调,手里利落地切着菜。
忽而,徒弟横冲直撞地跑进来。
“师父!”他一把拉住孙主厨的衣袖,神神叨叨道:“你猜谁来了?”
“打什么哑谜呢?”孙主厨不甚在意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哼着小调,将切好的姜蒜扔进锅里,“有屁快放。”
“玄九姑娘来了!”
“来就来了呗......”孙主厨不耐地神情一僵,顿了一下后,将铲子扔到一旁,“你说谁来了?”
徒弟:“玄九姑娘。”
孙主厨立即将他拽到锅前,匆忙道,“你先替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哎,师父!”
孙主厨充耳不闻,脱下襜裳便迎了出去。
池州渡恰好行至门前,便见一人匆匆跑来。
孙主厨连忙行礼:“小人孙瓤,见过玄九姑娘。”
跟在池州渡身侧的弟子道:“玄九姑娘,这位便是孙主厨。”
池州渡颔首:“嗯。”
孙主厨闻言,便知晓对方是来寻自己的,立即询问:“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嗯。”池州渡简言意赅,“今日,多放醋。”多放醋?
孙主厨思绪飘忽了一瞬,惊疑不定地瞟了一眼池州渡的肚子,又匆匆收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失礼,他轻咳一声:”那个,姑娘,不知要放多少呢?“池州渡沉吟片刻,吐出一个字:“多。”
孙主厨:“......”
双方僵持片刻,孙主厨迟疑道:“若是姑娘不嫌弃,小人将菜做好,姑娘来看放多少合适可好?”
池州渡望向不远处的伙房,没怎么犹豫地点头:“好。”
“这伙房中气味呛鼻,姑娘可能接受。”
“嗯。”
孙主厨见对方这般爽快,以为他心中有数,便乐呵呵地领着人进去了。一炷香后。
孙主厨望着空了一半的醋缸,以及对方潇洒离去的背影,眼神略显迷茫。
他平生头一次放下架子,请教自己的徒弟。
“明书啊,为师问你。”
徒弟也愣愣地望着醋缸:“啊?”
“按常理来说,这菜还能吃出什么滋味儿吗?”
“......也许姑娘就好这口。”
“酸儿辣女,酸儿辣女......”孙主厨神情恍惚,嘴里念叨着,“这醋量怎么着也得有两三个小主子......”
“师父,你念叨什么呢?”
“没什么,没事儿别瞎打听。”
“......”-
傍晚,齐晟去探望了一会儿爱徒,眼见时辰差不多,便来到玄渡居。
没成想今日饭菜竟然已经摆好。
齐晟并未多想,以为是玄九饿了,笑着坐在她身侧。
“方才去瞧了瞧小鱼,来晚了些。”
池州渡:“无碍。”
齐晟捧起自己的玉碗,正欲说些什么,碗里就多了一块肉。
池州渡收回筷子,看着他道:“吃。”
齐晟甚是惊喜,耳尖悄悄泛起红晕,想也不想,埋头便放入口中,嘴角含着笑意。忽然。
他的神情一僵,拧眉望向盘中的肉:“这肉......”
一股极其浓烈的酸劲儿直冲脑门,齐晟眼泪都被逼出来几分,他正欲放下碗筷,便见池州渡淡定地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仿佛失去味觉一般咀嚼,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齐晟一愣:“......玄九?”
池州渡并不理解齐晟为何会喜欢这种古怪的味道,但他并不是很挑。
见齐晟眼眶微红地看过来,心中想了片刻,觉得对方应该是极为喜欢,于是伸出手,又夹了一筷子豆角给他。
齐晟不明所以,慢吞吞地放入口中。
熟悉又尖锐的酸劲儿让他当场抬手按揉眼眶,他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就这么一个犹豫的功夫,池州渡一反常态地给他夹了几乎小半碗菜。
齐晟:“......”
拒绝玄九是万不可能的。
齐晟最终还是强笑着端起碗,硬生生凭借着意志力吃完了池州渡夹给他的所有菜。
【作者有话说】
差点没赶上,先发之!
还是没来及捉虫,抱歉宝宝们……
第40章 会友
夜黑风高,树影摇曳。
“大尧,今夜似乎有些凉啊。”白府门前,一名弟子搓了搓胳膊,缩着脖子道。
“嗯?”另一名弟子疑惑地摸了摸他的衣裳,“我倒是没觉得,可是穿少了?”
他说着看了看天色,宽慰道:“一会儿余师兄带着大家巡逻归来,让小千替你片刻,赶紧去马车里换一身,小心风寒。”
“唉,好。”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不知何时起,原本在风中摇曳的树枝缓缓停下,周遭寂静得落针可闻。
远处隐隐传来的犬吠陡然消失,仿佛被什么隔绝在外。
两名弟子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僵立着一动不动。
青色地衣摆自暗处显现,被门前的灯笼印上些许斑驳光影。
池州渡目不斜视地行至门前,两名弟子垂首退到两侧,犹如被抽去三魂六魄。
紧闭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刹那间阴煞涌出,待到感知到威胁想要后退之际,被迎面而来的黑煞穿透,瞬间灰飞烟灭。
池州渡取出符纸,以煞为引,画出复杂的符文,最后一笔勾勒完成后,符燃。
幽蓝的火焰烧的很缓慢,如同寺庙里香火一般,引出一缕泛着蓝焰的细烟,慢慢悠悠朝着某处而去。
池州渡循着方向朝前走,指尖夹着燃着的符纸。
他一步步不疾不徐地走着,略过腐化恶臭的尸体,直至来到正中央端坐的家主身前。也就是这时。
手中的火焰燃尽,熄灭。
眼前死去多日的人仿佛感知到什么,倏地睁开眼。
只是不等那双混浊的眼睛看清眼前为何物。
池州渡伸出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戳穿了对方的眼珠。
尸体猛地抽搐一下,又很快僵直,变回一潭死水的模样。
池州渡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半空中浮着的煞气殷勤地聚拢过来,蚕食掉他手指上腐朽的气息,而后又钻进尸体的眼眶。
黑煞散尽之际,尸体也恢复如初。
池州渡睥睨着尸体紧闭的眼睛,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不自量力之人。
不多时,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千里之外。
一片漆黑的屋中,床上原本安逸的人忽然抽搐几下,偏头呕出一滩鲜血。
他痛苦压抑地低吼几声,颤抖着掀开被子,月光稀薄,隐约可见腿部经络被撑得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蠕动。
他忍着剧痛从枕头下方取出匕首,咬牙将自己的小腿划开,粘稠的血迹伴随着密密麻麻体爆而亡的虫尸涌出。……这是警告。
剧烈的喘息之中,那人粗粝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近癫狂的笑,没笑上两声,便又狠狠咳嗽起来。
“是他......”
暗处之人的呢喃,犹如阴魂不散的耳语。-鲁山剑宗。
各方陆续传来书信,将所有能收集到的有关百年前、咒术的古籍记载悉数奉上。
轻越许是听闻了风声,与天机阁“谈了笔交易”,羽迁公子传来的信纸上只有一行小字。
“小心身边人......”
齐晟喃喃自语,旋即掏出火折子,将信纸点燃。
在火苗触及手指之际,他松开手,烧到一半的纸犹如被火舌蚕食的蝶,只剩下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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