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一头一尾,都躲不过这家伙。”
“我就想啊,这糟老头子每回出现,都得提点我两句,也不知这一回,是不是也和以前一样,是想告诉我什么呢。”他苦笑一声。
“这烂摊子,若换个人来,我都不愿意插手。”
“这恐怕就是命。”
萧衡回头看着齐晟:“偏生你是齐家的小子,老子欠你祖父人情,不得不还啊。”
齐晟一愣:“我的......祖父?”
“嗯。”萧衡嗓音里含着化不开的歉疚与怅惘,“他的死有我的责任,若非我那时太过自负,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你祖母一直恨我,可惜这么多年了......一句道歉也没送出去。”
齐晟突然恍惚了片刻。
就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所有人的命运紧紧绑在一起。
那句“冥冥中自有注定”,在齐晟心里突然有了具象的意味。
兜兜转转,好像总是要相见的。
齐晟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元泰清见面时,他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尚且年少的他看不懂的东西。
而现在,他似乎能明白了。
就像是透过自己,看见了谁的嘱托一般。
“所以,元泰清之所以对我照顾有加,也是前辈的嘱托?”
“那孩子真性情,即便我嘱托在先,也是你二人投缘,才会对你这般好。”
“我自然知晓。”齐晟喃喃。一片静谧后。
齐晟轻声开口,“萧衡前辈。”
“缚魂子一脉,真的都死了吗?”
“没有。”
身侧的少年冷不丁开口。
齐晟看了过去,对上了少年格外冰冷的目光。
“我去过地下奴狱,那里关押着的,正是当年追随缚魂子一派的人。”
“缚魂子只是个幌子,他的背后还有一位大能。”
“我记得......人骨堆砌的高塔上,供奉着一个画像。”
“青衣墨发,红线萦绕四周。”
“腰间,别着一根蝎头鞭。”
【作者有话说】
标记 未捉虫
第100章 线索
“咯——咯咯......”
耳边聒噪,齐晟忍不住拎起那两只鸡叹气。
“鸡兄,这一路上你二位都不安生,来瞧瞧人家兔兄多沉稳。”
“咯咯咯——”
齐晟无奈地垂下手:“回去就炖了你。”
他背后的箩筐里装满了张力从地里现挖的菜,听闻他要在花云间待一段时间,萧衡给他准备了不少野味,齐晟表达感谢后就婉拒了。
但最终还是没逃过张力媳妇的热情,林翠是个豪爽的姑娘,叉着腰大骂大力小气,回身阔绰的从院子里抓来鸡和兔,利落地绑好往他怀里一塞。
那气势,齐晟都不敢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只好悄悄在门前挂了个锦囊,里头塞了些金银。
“我记得......人骨堆砌的高塔上,供奉着一个画像。”
“青衣墨发,红线萦绕四周。”
“腰间,别着一根蝎头鞭。”
脑中响起那少年的话,齐晟心里发沉。
这画像分明就是池州渡。
“......不知这位少侠是?”
萧衡:“这位是顺亲王的孙儿,先前被你已经知晓的那帮人迫害,他的父亲拼死将他送了出来,但其实他们早已身中剧毒,煜儿本也活不下来。”
“谁料阴差阳错的,顺亲王久居之地是北海,也就是海异族的领地,那里的首领是位极好的人,意外救下被毒蛇咬中的煜儿,大方地喂他服下海异族独有的至宝鲛人泪,那东西不仅可解百毒,更有破咒之效,可遇而不可求啊。”
齐晟有些讶异,重新望向少年。
“煜儿公子可否告知在下,你在地下狱城,都看见了什么?”
“那里很奇怪,除了被割掉舌头的缚魂子一派追随者,还有许多无论男女都生着同一副面貌的人,以及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他们都自称奴。”
“里面还有一道暗门,我曾不小心瞥过一眼。”那少年的脸色忽然有些白,“里面......挂满了酒坛子,酒坛子里露出婴儿的头颅,他们的眼球皆被摘去,头顶钉这一根粗而长的针,喉咙侧边皆有一块烂肉,有些已经慢慢收口,似乎化为了一颗血痣,那里四周的墙壁也都是用婴儿的头骨堆砌而成。”
喉咙侧边的血痣?
齐晟眼前闪过池州渡喉结边的血痣,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我......我只看了那一眼,便被吓得愣在原地,那帮畜生发现我在偷看,就将我打的昏死故去......身上的疼痛倒不算什么,就是觉得浑身发冷,这种手段,简直,简直残忍至极!”
“前辈。”
少年的唤声拉回了齐晟的思绪,他立即应声:“怎么了?”
“那些人会死的,对吗?”他的声音有些急迫,“江湖绝不会任由他们践踏肆虐,对不对?”
“煜儿!”萧衡皱眉,呵斥他一声。
“嗯,不会让他们嚣张太久的。”
齐晟朝萧衡摇了摇头,轻笑道:“萧衡前辈总说自己讨厌麻烦,但想隐居真正的目的,应当不是为了避世吧。”
“那时候元泰清天赋异禀,身后有元家和前辈,惹得不少人忌惮,树敌无数,前辈走后,元兄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也没再崭露过头角。”
“无人知晓前辈早已将毕生心血传授给他,只当您走的突然,而这位旷世绝才也因此陨落,多亏了您,他才能在最为消极的那段日子里遇见嫂子这样的好姑娘。
“最终还是因为有人不断找麻烦,这才重新登顶,他并未陨落,才华也没有消减半分,只是学会了平凡而已。”
“您老总说怕麻烦,其实心里真正想的,就是让元兄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吧。”
“萧前辈本就是绝无仅有的天才,切身体会过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所以自然不愿让元兄步你的后尘,因此也算煞费苦心。”
萧衡哑口无言,沉默了许久,哼笑一声。
“你这小子,要蹚浑水就要知道后果。”
“无论是什么后果,也都只有这一条选择。”齐晟低声道,“前辈也有在意的人,人一旦有了牵挂,不论再苦再难,也得守着它。”
“我们都在这一片江湖里,再退,便无处可去了。”
萧衡沉默片刻,点头。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便不多说了。”
“用婴孩替灾,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邪术,百年前的江湖,没有如今这么多像你一般心诚坦荡之人,更没有多少饱读圣贤书的孩子,我是在曾祖父身边长大的,知道的要比旁人多一些,他常给我讲故事,那时候的江湖,重戮,戾气......”
那时候的江湖,强者为尊,但不似如今点到即止,而是至死方休。
抢夺、掠杀都不是什么罪名,反而是荣誉。
想起初见时,池州渡对盲翁的态度,齐晟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自己说“怎么样都不能动手抢啊”这些话的呢。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出那样的话呢。
他那个时候,其实在无意识地用自己的想法妄图改变池州渡吗?
就因为一己私欲。
齐晟心坠到了谷底,他以为自己对的事,随着愈发了解池州渡后,都变成了错的,那日后......这个缝隙会越破越大,直至成为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罢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见他久不言语,萧衡摇头叹息一声。
“对上他们,便将心中的仁善藏好了,那帮人虽恶,但却有着旁人没有的毅力与执着,只要给其一丝希望,就有可能成为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
“斩草除根,否则,必有大患。”
“而想要斩草除根,最好的法子,就是待到双方元气大伤,伺机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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