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五六岁之前,他也是有爸妈在身边的的孩子。
只是后来某一天,母亲突然告诉他父亲抛弃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斩钉截铁地跟他说他以后没有爸爸了,要他恨爸爸。他哭闹不止,换来母亲一顿打骂,却怎么也不肯松口应下母亲的话。
他不肯相信父亲真的抛弃了他,但等了一年、两年……他没有等回来父亲,甚至没有有关父亲的任何消息。
直到小学五年级时他被一帮小孩推进臭水沟还骂他是没有爸的野孩子,回家后又被母亲责怪他惹是生非,他才真正接受,他没有父亲了。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记忆中父亲关爱他的那些场景是不是都是他的幻觉和臆想。
如果他不是在任何人的期盼中出生,如果世上没有任何人为他的出生而高兴,那他其实能不能来到这个世界都无所谓。
可偏偏,他这样的人都好好活下来了,那些本该在十月期待中出生的孩子却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江夜安不知道苏晏现在在想什么,但他很不喜欢苏晏此刻脸上的表情。
“苏晏。”
“嗯?”苏晏看着江夜安,有点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叫自己的名字。
“我有东西送你。”
送、送他东西?
苏晏的心跳瞬间加快。
班长要送他什么?这样特意叫他名字很郑重似的,夜色掩护下的耳尖微微泛红,原本沉闷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缓解。
“什么……东西?”
江夜安从自己背包拿出几张卷子:“上一届高三一模的卷子,数理化生。”
苏晏:……
江夜安是觉得他提前把数理化生的作业都做完了所以给他几套卷子怕他长夜寂寞吗?
真是时刻为同学着想的好班长!
江夜安的想法比较简单,觉得只要让苏晏忙起来他应该就没功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想着江夜安又提醒了一句,“你英语、语文的抄写作业还没有完成,别忘。”
苏晏就好像深宫里伺候主子娘娘的奴才,弓着腰笼着背点头,就差一声“嗻”。
一进门苏晏就拿出一张低阶符纸,在上面写写画画,十分钟后一张誊抄符就绘制结束。
苏晏手腕寸劲儿一抖,本来软趴趴的符篆瞬间板直板直的,上面还有淡淡的墨色光芒。
将誊抄符篆直接贴在笔上,那笔就自己动了起来,开始做抄写作业,写的那叫一个工整迅速。
这种抄写类的作业本意就是为了加深记忆,但对于苏晏而言完全没有必要,他记忆力超群,不说过目不忘,但文章、语法、公式之类的确实多看两遍就能彻底记住,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这抄写符是苏晏自己发明,之前他在学习绘制那些比较厉害实用的符篆时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天赋,连一张二品微风符都绘制不出来,所以才转向研究符纸制造。
但后来他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创造了几张“生活化”的符篆,居然还让他成功了。这抄写符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符篆,比如放屁符、爆痘符、噤声符、清洁符之类的,全没有什么杀伤力,生活中或者整蛊时倒是能用得上,但跟那些正统符篆相比一听就是很“不务正业”的符篆。
笔在那自己抄写,苏晏就去卫生间洗澡,洗完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看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功德胡”。
这是苏晏加了胡东来好友后给对方改的备注,免得他回头不记得是谁给直接删了。
这不一看备注他就想起来这是那个有功德光在身的包工头,因为自己提醒而保住了工程款的那位。
【苏老弟最近学业可忙?我这有个事儿想请苏老弟帮帮忙。什么时候方便接个电话?】
苏晏看了发消息的时间就在五分钟前,就直接打了语音通话过去。
胡东来那边秒接。
“苏老弟还没休息?这么晚真是打扰了!”
“刚下晚自习。”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忘了你们有晚自习。苏老弟这么厉害总让我忘了你是学生,这周一中应该是大礼拜吧?不知道苏老弟周六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趟?”
苏晏点了外音,把手机放桌上一边擦头发一边跟胡东来说话:“什么事儿?”
“是这样,我这边有个老板要搞工程,建一个生态墓园,找到了我,想雇我手底下的包工队。”
“生态墓园?这不挺好,近两年这个好像很赚钱,而且生态墓园的规模一般不会太小,胡老板应该能赚一大笔。”
胡东来哈哈笑了两声,谁不爱听发财的话?
“苏老弟涉猎很广啊,啥都知道!工程是好工程,不过从接触这个工程开始我就一直睡不安宁,身体总不大舒服,晚上睡觉还做噩梦,去医院检查却啥问题没有,我这心里就不太踏实啊!”
苏晏正色起来。
胡东来是有功德光在身的人,这功德光可不是摆着好看的,诸多好处中有一点就是“示警”。
当拥有功德光的人即将遇到危险或者靠近危险的时候,功德光就会给出“示警”,做恶梦和身体不舒服都是“示警”的一种。大多数时候发生这种“示警”就能让人停止即将要做的事,从而避开祸端。
不过这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比如要是事情非常重要,这种“示警”就未必能起到制止作用。
胡东来明显就是这个情况,他是包工头,要赚钱,还要养活手底下的人,这么好的工程不能随便说不接就不接,仅仅是因为身体稍有不适或几个噩梦,胡东来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可自从上次工程款差点被抢后他对这方面的事就很忌惮,也不敢直接冒险,这才联系上苏晏。
胡东来很有分寸,加了好友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有骚扰过苏晏,不会挥霍与苏晏之间本就不算深厚的交情,这回实在心里没底,才不得不找苏晏参谋。
苏晏:“那胡老板是想让我帮你不再做噩梦?”
胡东来摇头,“光不做梦有啥用?这是治标不治本,我还是会觉得工程有问题。刚好这周六那要建墓园的老板要带风水大师过去看风水,我想着要是苏老弟没事就跟我一起过去一趟,也能给瞧瞧,主要是帮我把把关。”
苏晏:“一处风水找两个人同时看是风水行业的忌讳,就算我不介意另一位肯定介意,那位大老板能请来的风水师必定名气不小,这样的大师大都不愿意跟别人合作。”
胡东来:“我知道,所以得委屈苏老弟做我的助理跟我走一趟。我又不看重形式,就是想知道这地方是不是真有问题才让我又是不舒服又是做噩梦的。我听说有些地方就是和一些人的气场不和,那块地要是真克我那这单生意说什么我也要拒绝。反正现在还没签合同,反悔也来得及。”
苏晏听出了胡东来确实很重视这件事,有些无奈地说:“我有心帮胡老板,但关键是我并不懂看风水,去看也没用啊。”
胡东来一怔,他不是没想过苏晏可能会拒绝,却压根没想到对方不会看风水。
“可你之前不是还提醒我来着?说得那么准!”
苏晏失笑:“关键这跟看风水是两回事。我跟胡老板也算有缘,能帮你的话我肯定不会推辞,但我真不懂这个,去了也帮不上胡老板的忙,这么重要的事总不能儿戏。”
胡东来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可他除了苏晏之外根本不认识其他懂这些东西的人,这周六那老板找风水大师看完没问题就要签合同了,这么短时间他就上哪再找个风水大师去?就算能找到是不是骗子谁说得好?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去详细调查。
胡东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请苏晏去一趟。
“苏老弟啊,不瞒你说,遇到你之前我压根就不信这些东西,别人跟我说我都不能信!就是现在除了你之外我也信不得别人,就算你不会看风水,但你总是懂这些的,有真本事,你就帮老哥哥去瞧瞧,能不能瞧出来都没关系。老哥哥给你准备了十万辛苦费,你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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