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靶(42)

　　他是谁。有什么目的。

　　易绍南站在丛林中，身后是一座山石，有人工雕琢痕迹，很适合藏身。他看向正前方，双手持枪，开始后退，直到脚后跟触碰到石壁，他稍微弯腰躲了进去。

　　周围芦苇长得极为茂盛，风很劲，吹得芦苇低垂至石面，留下斑驳又错乱的影子。

　　游明宇闻到一阵极为隐秘的气息找过来，他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如果非要说有，仿佛有些似曾相识，香皂？还是基地发的洗衣液？很淡，像兰草一样的幽香，甜中微苦，随着那股味道越来越清晰，游明宇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后脖颈的腺体仿佛也有心跳一样，鼓起、收缩、再鼓起。

　　拨开芦苇，那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更浓了——就在眼前，虽然里面漆黑一片。

　　游明宇本能地环视四周，确认四下无人才准备进去，但奇怪的是，他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痕迹，一个脚印，右脚边缘处凹陷很深，看上去像45码的鞋。

　　不好。有埋伏。

　　是不是那个人，游明宇飞快思考着，浑身一阵热、一阵冷，半晌才平静下来。

　　有光的地方能看见打斗痕迹，像是有人在里面较量了几个来回，空气中尘土浮动，还有轻微的汗味。很新的汗，带着淡淡的香皂气息。

　　他该喊易绍南的名字吗，如果易绍南在里面，旁边还有人，会不会让易绍南陷入困境，也让对手提防自己；如果易绍南不在这里，又是谁在这里设下陷阱，是不是那个内鬼？

　　思绪挣扎间，游明宇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安静地走了进来，身形高大、英挺，手枪还没收，换了手枪握在掌心，那道气息萦绕在他呼吸间，让他莫名心跳加速、血液急速流动，腺体一胀一胀的，又痒又痛。

　　地上躺着一个瘦削的身形，是个Omega，FQ了。

　　“喂……”游明宇试着靠近他。

　　地上的Omega似乎已经不省人事，就在游明宇准备打开手电筒，一个飞踢踹过来，手电被踢得老远，游明宇反应很快，三两下钳制住Omega，声音沉下去，用尽全力跟本能做对抗：“是你——”

　　“是不是你袭击豆德？”游明宇捏住对方的脖子，Omega艰难地呼吸着，喉咙处发出咳嗽声，他才不会手软，基地找这个内鬼很久了，“说——”

　　Omega在出汗，脖颈稍一偏，游明宇的手就开始打滑，他的手滑到Omega颈窝深处，Omega像是触电一般，难受地‘唔’了一声，然后蜷缩起身子，疼得不能动弹。

　　信息素气息更浓了，跟木兰香交织在一起的，还有冷薄荷，低沉的松木气息缠绕其中，游明宇的理智濒临崩溃，Omega下意识地朝他靠过来，游明宇本能地低头，寻找他的呼吸。

　　两个人呼吸相抵，发烫，带着轻微的汗水气息，脸颊贴着脸颊。

　　游明宇脑子很乱——内鬼是Omega？Omega能穿45码的鞋？真尼玛搞笑。

　　但眼前这个Omega实在让人上头，游明宇单是闻一下他的信息素，就想……

　　奇怪的是，他满脑子都是某个人的脸庞。

　　进入分化期后，游明宇知道自己的信息素等级很高，这也是他被基地选中的原因之一。Alpha信息素等级过低，容易被Omega引诱，自制力极差。

　　他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隐隐为自己感到自豪——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能在基地活下去，还活得很好，长身高、长肌肉、得到有效训练，锋芒毕露，他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是一个Alpha，有着浓郁的标记欲，想要占有对方，他不仅不觉得可耻，反而理所当然。

　　什么谦谦君子，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克己复礼。

　　Alpha有劣性，用道德约束卑劣，一切就变得暧昧又迷离。

　　就像现在，游明宇顺从天性，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渴望这个Omega，尽管他还不认识他，黑暗中，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是莫名渴望。

　　Omega伸手抚摸他的短发，游明宇颤抖了一下，低声问：“是你吗？”

　　黑暗中，Omega好像知道他在问什么，他大概在摇头，因为游明宇感觉到衣服向左右牵扯。

　　游明宇大着胆子，试着去扶Omega起来，他这才发现Omega好像在找什么，手臂一直在往前探，游明宇俯身去捡，摸到一个坚硬的圆筒，是只针管，原来他在找抑制剂。

　　Alpha的信息素变得浓郁，有强烈的侵略性，Omega想吻他，但被游明宇躲开了，他的呼吸停在Omega后颈，就在他的呼吸越来越近时，Omega握紧他的手，用力一拽，一针扎了下去。

　　木兰香瞬间淡下去，原来Omega在利用他给自己打抑制剂。

　　通往另一个方向的洞口，忽得传来‘窸窣’声，脚步声随之远去。

　　很快，山林中响起紧急警铃声，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有人违规的严重提示。

　　入口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游明宇——”

　　探照灯打过来，晃得人睁不开眼，螺旋桨‘突突突’回旋地响着，杜德宁领口凌乱，脸颊通红，额前冒着汗。

　　游明宇一愣，再回过神来，那个陌生的Omega早已敏捷起身，消失在另一个洞口。

　　机械的播报声从上空中传来：“第12组严重违规，第12组严重违规，成绩作废。”

　　是了，Alpha在训练期间，招惹Omega失控是大忌。

 

第33章 谁想跟他换

　　探照灯照在游明宇脸上，螺旋桨不停搅动，四周卷起一道飓风，让游明宇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去挡。直到升机远去，一副冰凉的手铐扣在游明宇手腕，与他一同被拘的还有杜德宁。

　　两个人分别被押上了不同的车辆。

　　山间响起训练继续的通告，失去队友的Alpha可自行重新组队，Omega也是同理。

　　关押车内一片黑暗，游明宇闻到细微的金属气息，是真枪。车子转弯时，路灯短暂地照亮车内，游明宇扫了一眼，这俩哥们儿他都不认识——身材魁梧，健硕有力，一看就不好惹。

　　拿不到优秀学员就拿不到。游明宇是个非常能自我开导的人，他甚至不怕被记过，但易绍南呢……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希望把所有好运都给易绍南，若易绍南能提前结束服务期，游明宇觉得自己一定有办法能跟他分到同一个地方。

　　至于方才偶然出现的Omega，让游明宇迅速上头的同时，这会儿又被他抛诸脑后了。

　　他在审讯室待了两天，有人管吃喝，但奇怪的是，连上洗手间都有人跟，仿佛在关押犯人。每当游明宇想问点什么，几个壮汉就装作没听见，好在傍晚他接到了终审的消息。

　　推开冰冷的铁栅门，顺着廊道往前，头顶光线冰冷，再左拐，刷脸进入审讯室，就在游明宇以为自己要坐在被审席上，两个大汉架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到另一个房间。

　　面前是一道透明的玻璃，‘啪’一声，灯光亮起，从游明宇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审讯室——正前方坐着两位审讯员，神情严肃，他们左后方架着一只摄像机，冒出零星的红光。

　　“豆——”没等游明宇说完，耳畔传来一阵呵斥：“肃静！”

　　原来审讯席上坐着的是杜德宁，面容憔悴，双手同样被铐在座椅上，身上还穿着训练服。

　　接着，游明宇被按坐在一旁，陪审室开了音频同步，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如果没有记错，这面玻璃是单向透视，只能从外面看到里面，也就是说基地要让游明宇旁听，观察他的反应，判断证词是否有效。

　　“违规学员杜德宁，年龄。”里面开始审讯了。

　　“19。”

　　“专业。”

　　“信息学部。”

　　审讯员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认识游明宇吗。”

　　“认识，”杜德宁答，“他之前是我们冬训的教官。”

　　“好，”另一个审讯员点头，接着问：“27号晚上集训，也就是三天前的晚上11：40分，你在做什么？”

　　杜德宁想了想，“我从山涧出发至第二个集合地点，途中受袭耽误了一会儿，最后找到队友。”

　　“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