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接得准,在空中成一道抛物线的钥匙一下落进他手里。
“没喝酒吧?”萧起言知道他挺爱喝酒的。
“好几个小时前——”他拖长尾音,“喝了一点点。”
“已经不影响了。”
拉开副驾,朝站在一旁的秦段招了招手:“段段,来坐这。”
萧起言“呵”了声,自觉进了后座。
“.....”秦段被喊得有点尴尬,瞥了眼先一步进到后座的人影,往某个乱喊乱叫的人背上扇了一巴掌,压着声音在他耳朵边说:“喊什么呢,被你哥听到了。”
被扇得后背火辣辣的,萧越没管,把他往副驾里推,秦段人已经进去半截了,他突然俯下身凑近他的耳朵:“我哥已经知道了。”
秦段:?
秦段:!
车门又发出砰的一声,等萧越上车了,他还愣着。
“段段,系安全带。”身旁人歪了下头,后视镜里能看到他眼睛斜了下,示意他把安全带系上。
秦段才反应过来,卡扣合拢发出咔哒声。
“哥,去哪儿?”
萧起言一直没出声,后座沉默得跟死了一样,他静静地瞧着坐在前面的两人,听见问话才说:“定位发过去了,去帝都大学附近。”
“你学校,附近?”萧越把导航开了,将车开出停车场。
萧起言嗯了声:“之前和你说过的,有家牛肉面很好吃。”
他读大学的时候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扮作成年人的打扮,也不是像现在这样经常有与利益挂钩的酒局,那会儿比现在轻松简单,学校门口的牛肉面比不上山珍海味,但比山珍海味好吃,更有意义。
他和萧越兄弟俩关系不错,之前萧越会突发奇想在他某个下班的晚上拉着他去军校附近的苍蝇小馆吃饭,理由是萧越觉得这个馆子好吃,想分享给他,吃饭聊天的时候,他也说起读大学时学校门口有家牛肉面,下课了经常和室友去吃,下回有机会就带弟弟去吃。
这个下回一直延续到现在才有了眉目。
而且不止弟弟,还有个.....
瞟了眼副驾。
弟弟的对象。
萧越别的话记不太得,萧起言这话倒是有印象。
算算时间,他哥已经毕业好几年了,现在再回去就算追忆青春了。
路上开得稳,下了车,夜里的寒风席卷过来。
秦段和萧越挨在一块儿走,萧起言在前边带路,三个高个子走在狭窄的街道里,踩过有些油污的地砖,有型得和路人格格不入。
“什么叫....起言哥已经知道了?”憋了一路,终于能问了。
“你觉得呢?”萧越两只手揣在兜里,迈开的步子不小,走得一点也不慢。
秦段和他一个步调,有点不可置信:“不是吧....”
然后又扭捏地问:“你和你哥说了我们的事?”
萧越眼睛弯起来,还露出点牙齿,踩着他的心尖说:“我和他说,我们在一起了。”
秦段沉默了一会儿,冷风刮得他鼻头发红,嘴里轻轻哈出口雾气,突然将手放进身旁人兜里,和萧越很短暂地十指相扣。
太突然了,萧越有点被撩到,骤然闯入的手在撤离,直到秦段把手放回自己兜里。
忽然的,他升起一种强烈的冲动,偏过头压着某人的耳朵说:“段段,我好想……你。”
“.....”嘴唇挨着的耳廓一下就红了,秦段被骇到了,震惊于他的不要脸:“青天白日的,你他爹讲什么呢?”
“记得刚刚看的电影吗?”萧越笑眯眯的,“你心理建设什么时候做好?我们什么时候实践一下?”
“我艹,”秦段又骂了句脏话,“在外面别讲这些.....”
“你弄我也行,”他说,“但是我怕痛,要不你让让我?”
秦段真是要被他羞走了,根本没精力争辩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故意的,别搞啊靠.....”
“行不行——”
啊啊啊啊啊。
秦段不理他了,一个人噌噌噌的走到前面,身后传来恶作剧得逞的笑声。
该死的。
萧起言见他走上来了,有点惊讶:“萧越呢?”
秦段两个耳朵都通红,咬着牙说:“后边呢。”
没听出他含蓄的咬牙切齿,萧起言本来想转头看一眼后边,一只手揽上了他的肩,把他拐了回来,能听出萧越心情很好:“哥,还没走到啊?”
没大没小的,萧起言拍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放下去,指指前面:“喏,不就在那儿?”
一间不起眼的店面,和周遭其他店没有区别。
店内亮堂,桌子和凳子都有滑腻腻的油。
萧越抽了两张纸擦桌子,萧起言坐在对面,也在慢腾腾地用纸巾擦桌子。
不愧是兄弟俩,习惯都一样。
秦段接过他用过的纸,顺手丢进垃圾桶。
萧起言看到了,问:“小越脾气不怎么好吧,和他……相处真是麻烦你了。”
这一句话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秦段愣了下,下意识就反驳:“没,他脾气挺好的。”
根本不会生气,除了有时候有点恶劣。
“哼,”萧起言面色平静,但语气有着似有若无的嘲讽,“挺娇气的。”
“扔个纸巾还要人帮忙。”
秦段:“……”
萧越:“……”
“哥,你没人帮扔就不要太羡慕我。”
萧起言噎了下:“……”
场面太尴尬了,大概只有萧越一个人从容,因此各自沉默了会儿,三人自动跳过这个话题。
牛肉面符合大学附近餐馆的基本配置,份量足且便宜。
至于味道……一般般,只能说性价比不错。
时隔好几年再吃上这一口面,萧起言发现它的味道确实一般,没有记忆中好吃了,时光会给一切添加滤镜。
“小段也放假了吧?”他问。
对面人抬头看他一眼,眼珠子黑黑的又很亮,像是闪着光一样,直到这会儿萧起言才认真观察起他的长相,不得不说是个挺乖的小孩。
长得蛮乖,即使剃了寸头,浓眉大眼的,五官的冲击性很强,但仅仅看那双黑亮的眼珠子就觉得他很乖。
“放了。”秦段回答。
他搅了搅碗里的面:“什么时候回家?”
萧越这会儿没出来捣乱说些不着调的话了,搁一旁安安静静地吃着。
想了会儿,得不出个具体的答案,秦段说:“过几天吧。”
“呵。”
又是过几天。
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劣质但别有一番风味的茶水。
“过年节的时候要不要来家里串门?”
?
秦段反应了一会儿,不知道说好还是说不好。
秦父母和萧父母工作上有利益往来,平常见得多点,但是放大到家庭,秦家和萧家只能算得上是认识,不熟。
这串门?
往年都没有,今年……
他用一种求助的目光看向萧越。
萧越嚼完嘴里的东西:“你想来就来,家里有房间给你住。”顿了下,“住我房间也行——”
行字还没说完,对面传来一声急促且严厉的:“不行!”
“……”
两道被惊到了的目光同时望了过来,萧起言有些尴尬地咳了声。
“那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说,“你们也没几岁,平常要注意点。”
刺白的灯光下,萧越脖子上有个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人吸咬出来的,他刚刚转过头去和秦段说话,脖子一偏,那痕迹就明晃晃地露出来了,扎眼得很。
反应过来自家哥哥的意思,他提醒道:“哥,我今年二十了。”他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二,“马上二十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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