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古树内,幼鸟正昂首挺胸靠着墙边站好。
“妈妈,好了吗?”
夜鹭:“不要踮脚。”
“……嗷。”
幼鸟悄咪咪把踮起来的脚放下,然后揪了揪头顶的毛,让自己显得高一些。
夜鹭的指甲在与幼鸟齐平的墙壁处,花了一道划痕。
跟上次相比,高了一丢丢。
她笑眯眯道:“阿元有长高哎!”
幼鸟点头:“那当然啦,我每次都有好好吃饭!”
夜鹭拍拍幼鸟的脑袋:“好啦,去睡觉吧,这个雨季妈妈要教你识字呢。”
“不要,一起玩跳水坑。”
“啊……可
是妈妈总是输给聪明的阿元怎么办?”夜鹭故作忧伤的叹气。
“那、那阿元让着妈妈好了。玩三局…两局也行。”
“行吧,你得让着妈妈哦。”
母子两个拿出一块皮子来,上面画着个正方形,交叉右边有个圆,这是个类似于五子棋的简单游戏。
外面雷电风雨,里面温暖舒适。
宁刃悬浮在古树三层的小窗户外,从小窗户里透出来的光落在他身上,他半个身子都笼罩在浅淡的微光中。
他嘴角微微扬起,无神的瞳孔中似乎也涌起了温柔之意,伸出手,将指尖处的精神力防护撤去,轻轻贴向这块透明宝石。
冰冷的雨水打在指尖,他隔着宝石触摸平凡而珍贵的温情。
那么简单的游戏,妈妈又怎么会输给一个笨笨的小崽子呢,她只是不想让他因为外面说他笨蛋的传言伤心,才每天都变着法的夸他聪明。
血连木偶与他气息相连,意识相连,一举一动和行为反应,都被他设置成他三岁的样子——这是血连木偶的辅助纠错设定,为了防止他本体昏迷失去意识,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导致木偶行为失常。
即便每天都可以通过木偶与妈妈交流,但那毕竟不是他的本体,而只是承载了他一抹意识的仿制品。
如果他不是为了救世而来,他是不是可以拥有一段,从出生到老去,从你养育我,变成我照顾你的完整亲情呢……
偌大的天地间,这一刻就好似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无孔不入的孤单和铺天盖地的寂寥,顺着冰凉的雨雾侵入他的指尖、皮肤和骨骼。
一声轻叹。
夜鹭毫无征兆的扭头,带着疑惑的目光穿过那小窗。
她抓抓脑袋,放下手中玩游戏用的石子,趴在窗户上往外瞧。
哗哗啦啦的雨幕,天地一片雾气。
“妈妈?”
“乖崽崽,等一下,妈妈出去看看。”
她安抚了幼鸟一句,下一秒就拢着涅槃火出现在外面。
没有任何异常,池塘里空荡荡,小蓝鱼早就被挪到古树最下面那层,委屈吧啦的窝着。
夜鹭皱眉。
错觉?
她
刚刚明明感受到了另一股气息,那股气息给她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小窗户被拍了两下。
夜鹭扭头。
幼鸟在小窗户里蹦跶了两下,手里举着小石子,催促她赶紧回来。
夜鹭眼神一柔。
“来啦。”
-
几里之外。
宁刃松了口气。
怎么感觉妈妈越来越敏锐了……是实力在增强,还是因为他刚才太不小心?
妈妈没有去大狩猎,没见过他,宁刃有点怂,怕万一被认出来了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雨季和后面的冬季还好,妈妈顾忌他的身体不会出门。
等春季来了,他必得想办法避着,能不见面就尽量不见面。
-
地下。
梵泽烧的已经在说胡话了。
治疗高热的汤药勉强全灌了下去,温度降了一些后再次烧了上来。
宁刃来的及时,精神力屏障散开,外头裹挟着的寒意消失,他第一时间把怀中护的好好的药材放在石桌上,“他怎么样了?”
羊巫医惊喜的哎呀一声,“这么快!”
他赶紧检查了一下药材,捏起一片紫色干枯叶子,“是了是了!就是它!先生您回来的及时,现在还来得及。”
他扭头道:“您没事吧?”
宁刃:“不要紧,先给这小孩看。”
“那好,”羊巫医来不及多说,就赶忙去磨制药粉了。
他手脚利索,早在宁刃来之前,把需要的东西早早准备好了,眼下就差紫叶清。现在药一到位,他没费多少时间,就和水磨出一团黑色的药坨来。
羊巫医一边拿着锋利的石片,在火上灼烧片刻后,将梵泽身上的脓血剜出来,再敷上药坨。
苦涩的药香弥漫。
宁刃抵唇咳了几声。
他左手在摸小窗户时沾了雨水,现在都没回温,连带着整个小臂都凉了起来。涅槃火倒是可以暖一暖,但他根本不敢叫体内涅槃火的气息泄露一点点。
石小春有点担忧:“先生?”
宁刃刚想开口说话,就又咳了几声,肺腔出现熟悉的痒感。
“……”
他沉默一秒,另一只温度正常的右手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
很好。
有点烫。
已经是生病的预兆了。
宁刃感到头疼,怎么感觉这具身体比上个还脆,他真的真的非常认真努力的在防护了!
“先、先生!你的手臂这是怎么了?”石小春陡然惊叫。
“手臂?”
宁刃低头,把袖子撩到小臂,上头有几道细微的伤口,是精神力和雷电对抗时留下来的。
此时被石小春提醒了后他才感觉到有点疼。
“没什么大事,这点伤很快就好了。”就是以他的体质会慢很多。
羊巫医给梵泽上完药,“先生,您伤口让我看看。”
宁刃伸出胳膊。
伤口确实浅,羊巫医稍微放心,“唉,倒是每隔几年就会有人在和雷电对抗的时候受伤,先生这个算是轻的了,等下我也给您做点药涂上。”
“有劳。”
“放心,药膏涂上,先生伤口愈合的再慢,三日后保管连疤都没有。”羊巫医笑呵呵道。
宁刃轻咳一声,“治发热的药多煎一份吧。”
羊巫医:“?我看看。”
宁刃避开他来探脉的手,实话实说:“出去一趟受寒了。我身体不太好了,以前也经常这样,羊巫医就不用看了。”
但是不探脉他不放心啊。
羊巫医胡子都纠结到眉毛那里去了,但是看着宁刃平静淡然的侧脸,那些劝说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
他只好依言照办。
宁刃去床边看了看梵泽。
果然是少年人身体康健,才涂上药多大会儿?身上伤口处理完毕舒服了,呼吸也变得平顺许多。
宁刃摸了摸他的掌心,发觉温度也在回归正常。
他按住梵泽的手腕,精神力在这小子体内走了几圈,梵泽经脉里的气息也顺畅许多。
宁刃松开手。
该做的他都做了,这小孩得争点气才行啊,早早醒来去上课。
这空档,羊巫医已经将药煎好,石小春盛好端了过来。
梵泽在浑浑噩噩中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他刚才感觉自己快死了,浑身难受的像是在火炉里,然后突然一阵清凉的雨把他救了出来,他经脉里好似涌动着一股很温和的精神力。
这精神力让他血脉深处涌起悸动,明明没有任何关系,却又一种血脉相连的亲人才会给他的感觉。
恍惚的视线中。
他看见了一个俊美的白发人影的侧脸,那人眉头轻蹙,一口一口喝着药。
不是他的阿父,也不是阿母。
是……
是老师。
还未察觉心中是什么滋味,梵泽眼睛轻眨了一下,便又昏迷过去。
第137章 自由蛮荒21
令宁刃没想到的是。
他昨天晚上的一碗药下肚,第二天醒来还是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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