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古籍的时候,读到过算命和言灵,对这两种能力十分好奇,但是无论哪一种,但凡修炼到最后的,都会付出代价,现存记载之中,没有哪一个人能平安终老。
毕竟是请他喝了酒的金主。
白鸦勉强睁大了几分他那被打肿了眼睛,“算什么?”
宁刃:“能算什么?”
白鸦:“唔……我道行不深,只能算个人的命运,过去,未来,现在,都可以,你说吧。”
旁边有人听完,放下碗嗤笑:“一听就是骗子,小兄弟,你别好心被骗了。这家伙在酒馆里好几天了,不是喝酒就是睡觉,哪里见他给谁算过命啊?”
“就是就是,吹牛吹的这么大,个人命运随便算?就你那几两肉,反噬都不够你自己吃的吧!”
“笑死了,这外族人真有意思……”
宁刃在思考。
他这样的情况,在混乱之都的过去,算是他的未来吗?
很快,他便将这个想法甩开,混乱之都的阿刃和兰华帝斯的厄里加兰,是不同环境之下塑造的两个不同个体,自然也有不同的命运。
他道:“未来吧。”
宁刃停了一秒,犹豫补充道:“未来…五…不,十年内。”
迦米米托腮看着他们,一副无聊的表情,注意力却一直紧绷着,怕这个陌生的外族青年对宁刃不利。
白鸦看完宁刃的左手,在那几颗奇怪石子之中,挑出来一颗。
他将石子一抛,石子落于桌面不住旋转,石子表面闪过神秘的蓝光。
等它停转的那一刻,石子倏然一份为二,其中的一半无声变成灰飞,另一半安安稳稳停了下来。
白鸦瞳孔微震,他挠挠头,“这个……”
宁刃:“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白鸦喝了几口酒,懒懒道,“你可以简单理解成,我刚才给你算的是,你未来十年是死是活。”
这是最简单的预测和判定,不涉及其他,也就不会损伤预测之人的寿命与健康,白鸦就是用最简单的石子随手一算。
“石子无碍,是活,石子消散,是死。”
迦米米:“那散一半留一半什么意思?”
白鸦打了个哈欠:“一半死一半活喽。”
宁刃陷入沉思。
他这六年无数次想要提醒哥哥姐姐们,提前准备应对天缝的到来,但是无论是什么手段,最后都无法成功实施。
背包里与他绑定了的[命运岔路]也没有丝毫反应。他一度以为买到了假货,如果不是直播间商城助手再三保证不会有假,他都想退款了。
或许是时机未到。
但是宁刃有时候会忍不住焦虑啃手指。
每天数着日子等待灾难降临,还无法跟任何人诉说的感觉,精神压力一日重过一日。
白鸦说的一半生一半死,会和
[命运岔路]有关吗?
他在想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六哥表情和气质完全变了。
白鸦漫不经心的话戳到了迦米米的逆鳞。
或者说他们全家的逆鳞。
宁刃是他们几个用心之血从鬼门关拉回来,细心按照劳拉婆婆不断更新的手册一点点养大的。
记录身高、体重、写成长日记、轮番照顾……付出的心血不比一般的父母少到哪里去。
宁刃这六年生过多少场病,轻症还好,稍微严重点的,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就要被下一次‘病危通知’,然后轮流听劳拉婆婆或者医生给他们做心理铺垫,什么‘小殿下本就体弱’,‘做好夭折的准备’,‘我们会尽力的’。
凡此种种,六年下来,但凡是个人都不想让任何不详的字眼和宁刃沾边。
万一小七被诅咒到怎么办?!
何况还是‘死’这个他们最不想听见的字眼。
迦米米的神色从没心没肺圆眼奶狗变成冷着脸的狼犬。
他眼睛眯起,伸出手,死死扣住白鸦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骼。
“你个外族骗子,想要赏钱可以,你说两句吉祥话就算了,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说了不该说的。”
白鸦无所谓,不知道疼一样,原地躺平。
“实话还生气了,要杀要剐随便喽。”
“六哥,六哥松手啊六哥。”
宁刃头疼,在迦米米耳边低声道:“哥哥,你再不松手我跟四哥说把你交给二哥了!”
迦米米秒速松手,“切,松就松,我还嫌脏呢。”
“哥哥可是给你出头,你还挑上了,哼。”
宁刃对白鸦说:“你没事吧。”
白鸦鼻腔嗯嗯唱道:“疼痛能唤醒我麻木的身躯,但无法唤醒我麻木的灵魂。我就是,传说中的废物兼垃圾……”
“……”,宁刃有一瞬幻视姑获鸟。
他有时候总觉得,鸟类在发疯上是有某种共同之处的。
还好他不是鸟,他只是有双翅膀。
宁刃庆幸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白鸦哼唱的声音一停,过了会儿,乐不可支:“哇,活了这
么久,终于遇见纯种好人了?珍稀品种啊。”
宁刃绷着脸:“我只是看你合眼缘。”
白鸦:“……”
迦米米:“……”
宁刃:“咳,我的意思是说,我感觉你算命厉害。”
[哈哈哈哈笑死了,阿崽果然没忘了白鸦]
[看你合眼缘,崽你要不摸摸自己的眼罩再说呢(叹气]
[我们都懂,就是崽崽的行为在别人眼里就很奇怪啊哈哈哈哈]
[(圣人降临.jpg)(圣光照耀.gif)]
[白鸦几十年前怎么混的这么拉(没有嘲笑的意思)嗯,就是,感觉脏了点乱了点。该说不说他言灵很厉害的,他说崽崽一半生一半死,到底什么意思?]
[崽崽应该有机会改变历史结局吧,或许白鸦以后也不用死了。]
[噗。六哥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啊哈哈哈哈]
[啊?崽不是看不见吗?这么能感应出来?]
白鸦乐完,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离开了,摆摆手:“可惜了,我们没缘分。”
宁刃:“白鸦,你住哪?”
白鸦的身影一晃,消失了。
旁边有人答道:“小兄弟,他每天都来这里喝酒的,你要是还想见他,每天晚上来这里等着就行。”
迦米米很不理解:“小七,你为什么对一个陌生的外族这么在乎?他还说了诅咒你的话。”
宁刃:“直觉?我觉得他,嗯…很好。跟我有缘分,不是坏人。”
迦米米叉腰:“他都诅咒你了,你还说他是好人。”
宁刃:“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我还有一半生的机会。”
迦米米:“呃。”
他顿了顿,挠头:“小七,你今天奇奇怪怪的。从前你可从来都不纠结这些东西。”
“六哥,你看的那些传说故事里不都写了吗,”宁刃故作深沉,“高手往往隐藏在市井之中。”
迦米米愣了下,然后猛地拍手:“对啊!”
他扭头:“等着,哥去给你把他抓回来!”
宁刃拉住他:“…六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回到西尔廷住处,
屋里已经开始备饭了——
西尔廷下厨。
原本没什么人气的房间,因为宁刃时不时过来住几天,也慢慢多了很多生活用品。
他自己啃面包都能活,但是幼弟不一样,吃点不容易消化的都要闹肚子,请厨子西尔廷又不放心,于是被迫学了一手好厨艺。
西尔廷端菜出来,看了眼迦米米:“出去都干什么了?”
迦米米:“就,逛了逛。”
宁刃乖巧坐下,准备吃饭。
他跟六哥说好了的,不提白鸦的事。更不提白鸦说的话。不然按照四哥的性子,白鸦恐怕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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