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更汹涌的崩裂声碾过脑海,可他已经顾不上那些——难遏的烦躁唤醒了一些东西,让他在绷带营造的那片朦胧的视野中,精准地感知到了帕特肩上的伤。
空中的蒲公英种子无辜地飘散开,远处,风间天宇看着帕特飞快止血愈合的伤口,陷入呆滞。
直至裂镜声消失。
“做得很好。”秦知律说,“如果你能操控时空一次,就可以尝试第二次。像在53区一样,能力的控制需要反复摸索,尽管这过程充满痛苦。但,走向高处总要忍受痛苦。”
他又一次握住安隅的手腕,在脉搏处摩挲,轻声道:“还有二十只畸种,你还有二十次利用痛苦的机会。”
风雪让那道小小的人类身影几乎隐匿。
如果不是身边还站着一位一身黑色的高大男人,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从记录仪的视频画面中看,这仅仅是一场守序者与畸种混战的寻常记录,虽然阵仗大了些,但也算是司空见惯。
如果不反复回看,很难发觉那些诡异的现象。
所有人的动作仿佛都会在关键时刻发生变化。
他们的位置会移动,攻击的对象会转换,甚至会有人突然消失,十几秒后才又突然出现。
在仪器捕捉到的那一声又一声轻微的玻璃碎裂声中,畸种们的伤口肆意地绽放着大团大团的血花,而守序者们受到的每一道伤,都仿佛只是镜头捕捉错误。
有人的死亡被加速,而有人却受时间青睐,伤痛迅速获得抚平。
那些不可思议的战斗细节在静默中扭转着一切,但如果不仔细推敲,就一定会忽略。
仿佛只是风雪中发生的一幕幕幻觉。
前后不过片刻,世界重归宁静,只剩撒落一地的脏污。
四位守序者站在雪地中,如蒙入一场大梦,梦境苏醒时分,难以完整回忆起自己都做了什么。
全队最后一道伤在蒋枭的蛇尾上。
大家呆愣愣地看着那道伤口自动愈合,但它愈合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几秒种后,悬浮在空中的蒲公英种子迟疑着围上去,在旁边徘徊观察了片刻,确定那道伤口已经停止愈合,才又慢吞吞地开始干活。
不远处,秦知律无比自然地在安隅身子软下去时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冷风透过宽大的下摆灌进去,安隅的腰很凉,隔着手套都能感知到皮肤的寒意。
黑色的风衣下滑出两根触手,又缠回了老地方。
“睡着了。”秦知律淡定地对跑过来的蒋枭等人道:“能力使用过度,就会睡着。”
风间第一次见到这场面,倍感新奇地看着歪倒在秦知律肩上的安隅。
那头几乎能融入风雪的白发乱蓬蓬地铺在尖塔最高长官的风衣上,绷带遮住了睡颜,但像小兽一样平稳的呼呼声又展示出那个人真的睡得很沉很香。
记录仪从空中降下,被风间揣回口袋。
他努力忍住了拍照的冲动,压低声音问道:“角落大人要睡多久啊?”
“不用小声,真能吵醒他的话你就厉害了。”秦知律瞥了一眼倒在自己肩头的人,迟疑了一下,“可能我的引导有些过度,上一次他透支后睡了八天。”
众人:“……”
蒋枭沉默片刻,“我不得不提醒您,从基因和生物结构上来讲,安隅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
“弱小。”秦知律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你不是说,你有幸见过他狩猎吗?”
“快速成长起来,对他自己、对人类,都有好处。”
缠在安隅腰上的触手又紧了些,秦知律偏头看着他,许久,抬手捂上他在风雪中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
指尖擦过耳后的疤痕,停顿了一瞬,又帮他拨了拨头发盖住。
“只能在极限中获得成长,这是他的宿命。”
秦知律低声说着,许久后才重新抬起头,视线平静地扫过蒋枭和其余人。
“他绝对不会仅仅是个辅助。”他隔着手套摩挲着安隅毛绒绒的脑袋,“他是个指挥家——他要操控的,也远不止一两场混战而已。”
作者有话说:
【废书散页】26 面包屑
无论神明还是蝼蚁,在宇宙中都一样。
渺小。茫然。
常常在无意义地原地打转。
很偶然时,宇宙会抛下一些面包屑。
以此把下一个出口指引给迷茫的家伙。
所以神与人一样,都会对宇宙的面包屑无比珍视。
美妙的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会在何时收到新的面包屑。
也猜不透,会是谁路过你身边,随手将它们撒下。
************
【碎雪片】风间天宇(1/3)毛球状物体
我有一双大而圆的眼睛,只有眼头勾起一个小尖尖。
他们说我像一只猫科动物,被我盯久了会害怕。
但其实我的畸变型是蒲公英,传递治愈力的也是那一颗颗纷飞的种子。
它们圆滚滚,毛绒绒,在空中忽闪。
我的眼神确实凶了点,但对毛球状物体没什么抵抗力。
第一次在战场上见识角落的能力时,我空白了许久。
或许因为隔着绷带,看不见他的眼睛,使得那些神秘的能力更让人心神颤栗。
朝他跑过去时,我刻意落后了几步。
原本野心勃勃想做他的绑定奶妈,但那时我有些退缩。
可靠近后,那种如临深渊的畏惧感又消失了。
他倒在律的肩膀上。
圆圆一颗脑袋,毛茸茸,就像一颗雪白的蒲公英。
蒲公英睡着了,还发出呼呼呼的动静。
第42章 高畸变风险孤儿院·42
安隅醒来时正躺在地上。
窗外风雪未歇, 阳光穿越那些雪沙,投在活动室的旧地板上。
颈下传来很有弹性的触感——他正枕着一条浑圆的章鱼触手,触手另一端弯下来, 被他搂在怀里。
安隅猛地坐起。
秦知律坐在他身边的地上,屈着一条腿,活动室的木吉他被随意地搭在腿上。
“这么快就醒了?”他有些惊讶, “你才睡了两个小时。”
“唔……”安隅搂着那条触手,发了一会儿呆才道:“好像每次在任务中, 我都不会睡很久。”
“看来你的昏睡病有自己的原则, 只在安全的环境下发作。”
“也许吧……”
虽然睡得不久,但安隅脑子里有些浑浆浆的。他回忆起昏睡前的战场, “他们呢?”
“去追踪第二层的受保护者了。因为不知道你会昏睡多久, 所以分头行动。”
“哦……”安隅用力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努力找回昏睡前最后的记忆,“蒋枭怎么样了?”
“他的精神力有些波动。畸种死去的镜裂声会冲击大家的神智,蒋枭的反应比别人强烈,需要冷静一会。”秦知律说,“皮肉伤倒是不用担心,剩一点没愈合, 风间帮他治好了。”
安隅想起那些毛茸茸的蒲公英,叹气道:“风间的疗速有点慢。但他在天梯排名很高, 之前他说自己擅长锁血, 可以设定血线。”
“嗯。”秦知律随意道:“我没和他一起出过任务,但据说他确实能够做到。虽然平时疗速慢,但设定血线后, 一旦生命低于血线, 无论亏空多大, 他都能瞬间拉回血线以上。”
“瞬间?”安隅惊讶道:“怎么做到的?”
秦知律摇头,“很多守序者都有不愿意交代的能力细节,这是他们的个人隐私,黑塔会帮他们保密,我也无权知晓。”
安隅只好愣怔着点点头。
长官似乎总是这样,虽然他是尖塔最高权势者,只要他想知道,压根就不会有秘密。但他却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比如其他守序者的隐私,以及诗人回避他的原因。
白手套攥在木吉他的弦板上,和前一晚在第一层的活动室时一样,秦知律只是随意地攥着它们,虽然未曾演奏,但那些琴弦在他手中却好似有天然的熟悉感。
上一篇:为了留在人类社会嫁给老攻
下一篇:在星际直播养星球后我火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