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司子濯又问了他一些例如生前怎样的问题。
胥正豪一一回答。
得知他还未高考便车祸离世的悲惨过去,司子濯唏嘘的同时,又有些同情。
可能是“嘘嘘”长得比较正常的原因,司子濯并不怕这只少年鬼。
经过这番交流,一来二去还觉得挺亲切。
“正好我店里最近缺人手,你就留下来吧,我给你开工资。”他爽快道。
胥正豪:“咳咳。工资就不用了。我和荼哥签订过契约,要在这家店干十年。”
司子濯:“什么?”
在得知荼罗用一束小雏菊就收买他在这家店工作十年,司子濯下意识道:“这也太黑了。”
胥正豪狂点头,“是吧,黑吧!”
荼罗危险地眯了眯眼,“所以,你不愿意?”
“没有。”胥正豪摸了下鼻子,憨笑道:“其实我很愿意在花店工作。”
司子濯忙道:“没关系,你不想的话,我也不强迫你。”
胥正豪忍不住心道,司老板还是太善良了。
这么善良的小白兔,掉进荼罗那株邪恶的曼陀罗陷阱里,还不得被吞吃得连渣滓都不剩?
见他们相处融洽,荼罗便准备离开了。
“好好盯梢,照顾好司子濯。”临走前它叮嘱道。
胥正豪:“我知道了。”
司子濯却并不认为“嘘嘘”能保护自己,“他还只是个孩子呢,让他也去睡觉吧。”
胥正豪十分感动。
荼罗却面无表情道:“鬼是不需要睡觉的。”
司子濯:“啊。”
“不过司老板,这个你可以放心。”胥正豪撸起袖子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弘二头肌,“我以前高中是体育生,很恶的鬼可能打不过,但一般鬼还是能帮您打跑的。”
而且荼罗还给他留了个bb机,以防万一它在外面吃饭,让他遇到危险就联系它。
“哦。”司子濯挠了下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见荼罗要走,他准备送它。
荼罗说:“不用了,不安全。”
司子濯还是坚持要送他到路口,“我现在能看见了,我帮你打车。”
荼罗:“外面全是鬼,你不怕?”
怕肯定是怕的。荼罗都看到他瞬间苍白的脸色了。
兔子人类胆子很小的,不经吓。
司子濯摇了摇头,说:“不怕。”
荼罗拗不过他,便让他送自己到前面路口。
路上,司子濯全程目不斜视。为了避免让那些鬼魂发现异常,他还特意带了盲杖装模作样。
但说实话,眼前的视觉依旧堪称恐怖。
在夜里出门,司子濯生生感到自己在看一部移动的恐怖片。
以前看不见还好,今天恢复视力,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存在这么多鬼……
光这一条街巷,旁边的野地里就徘徊着密密麻麻几十只。
它们游弋在黑暗中,阴气森森,形容血腥,宛如不可名状之物。
司子濯没忍住加快步伐,握紧荼罗的手,与它十指相扣。
奇怪的是,他内心明明很害怕,可是与“他”牵手,闻到“他”身上熟悉幽静的花香时,奇怪的是,那些畏惧情绪居然全部烟消云散。然后,心中只剩下安宁平和。
-
司子濯的变化,身边人都看在眼里。
就算他再怎么掩饰,一个盲人忽然能看见了,总归还是有些无法做到尽善尽美的小细节会暴露异常。
但也许是他演技比较好的缘故,大家都没怎么怀疑。
包括三名店员、朋友平阳华,街坊邻居都以为他是受到了爱情滋润。
后来一段时间,荼罗几乎每天都会到花店找司子濯。
但是它不常会留下过夜。偶尔几次,司子濯第二天醒来都会腰酸背痛,身体发出过度使用的提醒。亲身体会到年轻人的体力有多旺盛后,他也产生了危机感,开始想锻炼。
现在这个情况不方便去健身房办卡,司子濯就网购了一些健身器材,准备放到花店二楼阁楼的空地上。平常下班闲着没事的时候,他就可以跑跑步、举下哑铃。
不过东西实在太重了。快递到的时候,还是荼罗帮他搬上去的。
这也再度刷新了司子濯对“他”体力的认知。
重达上百斤的铁艺器材,荼罗竟然很轻松地就能单手搬上楼。
可见“他”的臂力有多强。
这一幕当时有被新来的店员看见。
后来不知怎么的,司小夏也知道了,打电话过来问他:“你最近是不是买了台跑步机?”
司子濯:“嗯对,怎么了姐?”
司小夏苦口婆心地劝他小心点。
“我放心不下。你又看不见,跑步机这么危险,万一你摔倒了怎么办?”
司子濯说:“不会的姐,我自己会注意。”
司小夏还是想打消他用跑步机的念头。
“你怎么忽然想运动了?”她记得,以前弟弟很宅的。
司子濯平静道:“就是想在家锻炼一下身体。毕竟我去外面跑步更危险。”
司小夏一时哑口无言。
她知道自己不能因为危险,就去剥夺弟弟过常人生活的权利。
而且他愿意多动一动,其实也是好事。
“你那个跑步机有安全保护机制吧?就是会自动暂停之类的。如果没有的话,姐加钱给你再买一台新的……”她滔滔地说着。
司子濯说:“有的。”
听到司小夏这么说,他感到一阵心酸。
从小到大,因为他的眼盲,姐姐对他牺牲、付出了很多很多。而这些他却无以回报。
记得大学那时候,有一个富二代追求司小夏。那个富二代对司小夏是很真心实意的,表明想跟她发展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条件远不如他的林立轩。
除了一时脑热的爱情,归根结底,司小夏很清醒。却还是在清醒中沉沦。
在现实婚恋市场,她执意要带着眼盲弟弟,在很多家庭看来就像带着个拖油瓶。
她最后选择跟林立轩结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林立轩并不嫌弃司子濯。而且,那段时间他对司子濯很好。
回想起这些过往,司子濯愈是觉得对不起姐姐。
好几次他有一种冲动想告诉司小夏,他恢复视力了。可总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紧紧抿上。
姐弟俩又聊了会家常和花店的事宜。
司小夏忽然提起他的小男友,“是叫陀正豪来着吗?你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这周末要不要来我们家吃饭。”
司子濯纳闷:“姐,林立轩不是这周日手术吗?你不用照顾他?”
司小夏不以为意,“他有他爸妈和情人照顾着呢,不缺我这一个上赶的。”
“而且,他动手术,关我们姐弟家庭聚餐什么事?饭总要吃吧。”
司子濯犹豫片刻,答应下来:“行,我改天问问他。”
挂了电话。
司小夏没告诉自弟弟的是,自己叫他小男友一起过来吃饭是别有意图。
她当律师的,虽然后来辞了做全职太太,但那几年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小心思还是比较多。弟弟是她在这世上唯二的家人了,她实在放心不下。
尤其在听他说陀正豪目前没有工作,也没上过大学时,她心里不由得警惕。
无业游民不可怕。就怕对方是个专门靠脸的吸血软饭男。
司小夏在社会上遇到过不少这种人,生怕自家单纯的弟弟被人骗了。
就司子濯这绵羊一样软的性格,遇到坏人八成会被吞得骨头渣都不剩。
被骗财还是小事,就怕被骗财骗色又被骗身。
别看司子濯平常性格挺文静阳光。但作为姐姐,司小夏最清楚不过他有多敏感。在畸形的社会风气下,残疾人大多患有心理问题,他也不例外。何况这还是他第一次恋爱,再小心慎重也不为过。
司小夏就想亲眼验证看看,这陀正豪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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