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自己现在被死死抱着的动作不方便看,哪轮得到指望这脑子不转弯的?
脑子不转弯的人再次会错了意,还抬手在他腰上轻轻拍了两下。
跟哄崽子似的,就差说:忍忍憋住,马上就能上岸了。
蠢成这样,江榛原本憋的好好的气差点被他气漏出来。
他暗暗磨牙,在这人腰上胡乱,终于从大片精瘦的肌肉上抓到一小块皮,使劲儿旋了一圈。
封宿弛:“……”
这不老实的家伙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他加快了点速度,顺着水流又走了千百米,托着人浮出水面。
“咳、咳咳!” 终于呼吸到久违的空气,江榛猛的喘了几口,打掉腰间的手自己往岸上游。
他本可以自己游,但刚刚人在水下,解释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封宿弛虚虚握了一下空落落的手心,小声嘀咕:“小没良心的,连句谢谢都不说。”
他也跟着游了过去:“你刚刚一个劲的戳我是在干什么?”
“我是让你看看我腰上的东西丢没丢。”江榛坐在岸边,赶忙翻腾着自己的腰带。
他身上的衣服腰带内部有个暗扣,用来放一些小玩意儿再合适不过了。
封宿弛就见他翻找半天,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缩成一团的纸钞。
江榛心疼地把纸钞展开:“还好还好,没有损坏,晒干还能用。”
根据帝国货币法,纸钞损毁程度超过60%将失去其价值,需要本人携带身份证件去银行更换。
两人现在别说是身份证件,浑身上下连一件完好的衣服都凑不出来,这一百块钱要是毁了那他们真就真无分文了。
封宿弛看着他手里的一百块钱,心里一阵酸涩:“原来我们已经落魄到这个程度了吗?”
“原来你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吗?”江榛没好气把纸钞在阳光下甩了甩,“等去了市里你就想办法去联系军方,这一百块钱得支撑到我们活着见到你的人。”
军人训练出来的方向感在这种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封宿弛趁着他晾钱的功夫到处转了转,基本就确定了后面两天要走的路。
“这一块地方很偏,但是进市里的小路,不出意外我们走个两天就差不多到了。”封宿弛说,“就顺着河走。”
“白垩那群人不会再追上来吗?”江榛担忧道。
他们可是在那些海盗的注视下堂而皇之跳到河里走的,那些人肯定会顺着河流来找。
但封宿弛却摇摇头:“白垩很聪明,但同时,他也太自负了。”
“他很清楚我能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断定我会偏离河流走别的路,这种时候,走水路这条反而是最安全的。”
江榛顿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你这是反向推算,如果白垩没有想这么多,或者他跟我们的想法重合了呢?”
“你说的有道理,是有这种不确定性。”封宿弛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看他的眼神带了一抹探究和欣赏,“所以两种选择都有赌博的成分在,你选哪个?”
江榛挑眉:“听我的?”
封宿弛颔首:“你做主。”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江榛懒洋洋道,“到时候万一出现意外了,还能把锅推到我身上。”
封宿弛:“……”
他无语片刻:“江榛你一百三十斤体重里一百二十九斤的心眼吧?”
江榛换了个动作,手抵着脑袋乐了好半天。
半晌,他搓了搓笑僵的面颊,指向对方:“算了,我选信你一次。”
封宿弛了解白垩,加上他本身对局面的判段能力,其实压根不需要考虑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封宿弛听到那句「我选你」,这才哼哼两声,勉强满意了。
他走过去,半蹲在这人面前:“衣服撩起来,我看看伤口。”
江榛表情有些奇怪。
嗯……虽然他们都是男的,虽然都是Alpha,但这掀衣服给另一个人看……还是不怎么适应啊!
他身子一错,在这人旁边站了起来:“没那么娇贵,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过两天就自愈了。”
不给看的原因有二,别扭是一方面,后腰和身上的针眼是另一方面。
封宿弛之前也没仔细看这人的伤势,闻言半信半疑:“但是你流了很多血。”
“看着吓人而已。”江榛指了指他的肩膀,“你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伤得一点不比我轻啊。”
“我跟你性质不一样。”封宿弛是算好的角度和受力地点,看着皮开肉绽,其实压根没伤到筋骨,“再说了,你那身体素质能跟我比吗?”
这话江榛可就不乐意听了,他脑袋一转:“小瞧谁呢?”
封宿弛劝不动,只能叹口气跟在他身后继续赶路。
一般来说,一句话说得太满总会有点那么意外发生。
两天后刚到市区,一生要强的江小榛同志就壮烈倒下了。
封宿弛看着蹲坐在路边缩成一团的某人,无情地扯了扯嘴角:“我小瞧你?”
江榛:“……”
他吸着鼻子,摸了摸滚烫的脸,虚弱道:“我哪儿能想到啊……忘了自己身体没好透了。”
因为江络成先天免疫系统缺陷,加上身体内血液循环堵塞造血功能紊乱,江榛每年六月都会跟他进行一次全身的血液替换,把「一次性」的造血细胞和免疫细胞送进江络成的身体。
这种大换血的手术对任何一个人来说伤害都是巨大的,就算江榛的身体素质是S,也难免术后有一个月的虚弱期,这期间他的免疫系统和身体机能都处于低谷状态。
以往他在这段时间都会很注意很爱惜自己,今年是个例外,加上前段时间被封宿弛照顾得太好,让他一下子忘记了身体上的问题。
江榛轻轻叹口气,果然,安逸使人堕落,这花瓶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封宿弛看他这副颓废的样子,倒嘴边的责怪也说不出来了,他下意识想伸出手揉揉面前耷拉的脑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走吧,我带你先找个地方住。”
“不行!”说起这个,江榛立马精神了,“我们现在只有一百块钱,从这里到三理星的军区还有一百公里,怎么能浪费在住宿上?”
三理星军区周围五十公里不允许外来车辆行驶,就算他们打车去,也还要走这么远。
而一百块钱打五十公里的车,在三理星这种物价不算便宜的地方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封宿弛问:“那我们总要有地方住吧,不去找酒店,我们住哪儿?”
江榛指了指身后的广告牌:“我刚刚研究过了,市边缘有一家废弃的工程楼,里面有一个样板房,我们可以晚上偷偷溜进去休息会儿,白天继续赶路。”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无比流利自然。
封宿弛看着他烧得微微红润的脸颊,还有说这段话时候的满足,忽然眼眶一酸,转过身子45°仰望天空。
江榛:“??你没事吧?”
这什么情况,他好像也没说什么特别伤人感人的话吧?
难不成是因为落魄到只能偷住人家的样板房,感觉自己收到屈辱气哭了?
他大惊失色,生怕这人宁死不屈傲骨,劝道:“封宿弛你别这样,人都有困难的时候,度过去就好了。”
可听了这话的封宿弛不仅没有想开,甚至45°变成了60°,头仰得更高了。
他哪里是因为自己落魄气哭的?
明明是愧疚的!
江榛是谁啊?
一个月花钱八位数的败家子,在一个月前,这人还能挥挥手眼都不眨买下一个七位数的按摩椅,现在竟然都沦落到为了省一百块钱流落街头的境界了!
封宿弛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如此失职过。
唉,他要是考虑再周到再全面一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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