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打饭都很迅速,通道里也响起了奔跑的脚步声。颜布布问封琛:“哥哥,我们要不要去打饭?”
“要,不然晚上吃什么?”
封琛从行李袋里拿出两个饭盒,将袋子放到床下,对上铺的比努努道:“你就躺着休息吧,但是看着点行李,我们去打饭了。”
比努努翻了个身,封琛知道它是表示听见了,便带着颜布布出了门。
二号饭堂离这里不远,跟着人群走了几分钟后就到了。饭堂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还曲折地绕了好几圈。
饭堂四周都站着士兵,穿着相同的墨蓝色制服,只是领子和袖口上有着不同颜色的条纹。有些士兵的条纹是暗红色,有些士兵的则是白色,应该就是东西联军的区别。
颜布布和封琛排进去,跟着人慢慢前行。
颜布布小时候在地下安置点打饭时,周围的人会聊个不停,再讲下自己的隐忧和猜测,有时候还会大声争论。
这里排队的人虽然多,却没什么人说话。偶有相熟的人遇见,会谈几句天空突然变黑的事情,语气也不太热心,更像是随意找个话题闲扯两句。似乎就算中心城明天便毁于一旦也不重要,都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漠然。
“让让,让让。”旁边队伍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引起了稍许纷乱。
颜布布转头看去,看见一名身形魁梧的年轻男人正将一名排队的人拉出列,他自己站了进去。
那被拉出列的人也不做声,只默默排去了最后的位置。
年轻男人昂着头打量四周,也看见了正盯着他的颜布布。他眼睛一亮,目光在颜布布脸上打转,再放肆地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
颜布布觉得这人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像是被一层黏腻的胶水糊住,头皮都一阵阵发麻,赶紧转回了头。
但那年轻男人已经离开队伍,向着他走了过来。
年轻男人走到颜布布身后侧,朝着他肩膀伸出了手。但那只手还没触碰到衣料,突然就被一拳击中面门,整个人向后飞出了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一声重响后,人群并没有起什么纷乱,只避开那名躺在地上的年轻男人,继续沉默地排队。
那名男人躺在地上,看着封琛朝他走去,连忙爬起身,吐出一口混着断牙的血,捏着拳头冲上前。
封琛又是一脚踹去,那男人再次向后飞出,这次终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惨嚎。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墙边执勤的士兵走了过来,在看清地上那年轻男人的脸后,露出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欺负人没欺负下来,终于吃瘪了?”
这人显然平常就是个爱闹事的刺头,士兵说完后只转头看了封琛一眼,问也不问地重新走了回去。
年轻男人手捂着胸口半躺在地上,恨恨地瞪向封琛。
封琛迎上他的视线,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却森寒如刀,带着锋利的冷意。
那男人心里生出了惧意,也清楚面前这名长相俊美的男人不好惹,爬起身后咳嗽了两声,用舌头顶着破了皮的唇,强装镇定地回到了队伍里。
颜布布一直转头看着,直到封琛回到他身后继续排队,才惊诧地低声问:“你刚在打他?”
“嗯。”封琛淡淡应声。
“为什么打他?”颜布布并不知道刚才那男人已经到了他身后的事。
封琛道:“他插队。”
“啊?哦……”颜布布转回了头,片刻后又转后去小声问:“插队要打这么狠吗?”
“对。”
颜布布:“……这样啊,还好我从来不插队。”
在窗口打好饭,两人端着饭盒回了屋,坐在还没铺好的下床边吃饭。
“好熟悉的味道啊,是小时候地下安置点的味道……”颜布布舀了一勺白水煮大豆喂进嘴,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封琛道:“在咱们家的时候,我就该天天给你做白水大豆,让你顿顿都能感受到安置点的熟悉味道。”
颜布布将头搁到他肩上:“那可不行,我要顿顿感受到你的味道。”
吃完饭,封琛将两只饭盒拿去水房洗了,回来后开始铺下床。
比努努依旧没有恢复过来,反倒拿毯子将自己裹得更紧。封琛便在床外挂上了一张布帘,将整架床罩在其中,这样比努努感觉会好一些。
铺完床,两人就端上盆去水房旁的浴室洗澡。
封琛从行李袋里往外取干净衣服时,颜布布就趴在他身上小声说:“别拿毛裤,今天好多人都在盯着我的毛裤看,他们一定觉得我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他们看你是觉得你时尚。”封琛道。
颜布布嘟囔着:“可是我没见到有人穿毛裤。”
“那是他们没有,他们看你的毛裤是觉得既好看又暖和,恨不得也能有上这么一条。”
“真的吗?”颜布布满脸狐疑。
封琛转头看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我的时候可多了……”
封琛将干净衣物连带着毛裤塞他手里:“别废话,快拿着,等会儿就换上。”
颜布布两人进了浴房,就在相邻的隔间洗澡,颜布布一边搓着头发一边道:“哥哥,这种感觉好神奇,真的就像回到了在地下安置点的时候。”
现在不是洗澡高峰期,浴室里空空荡荡,颜布布将那颗湿漉漉的脑袋探出帘子张望了下,便光溜溜地钻出来,伸手去撩隔间的帘子。
“干嘛?”封琛眼疾手快地将那只正在撩帘子的手按住。
“我们一起洗,就像以前在安置点那样。”颜布布催促:“快快快,让我进来。”
“回去。”封琛斥道:“你知道你多少岁了?以为自己还是六岁?”
颜布布被封琛拦着不准进,又怕外面真的进来人,便回到自己隔间,悻悻地道:“不是六岁又怎么了?就找找以前的感觉嘛……我们很久没在一起洗过澡了,其实我还可以给你搓背的。”
“不需要。”
“哥哥你变了……变了……和我越来越生分了。”颜布布冲着水仰头感叹,“变得好陌生,面目模糊,让我越来越看不清了。”
封琛冷笑一声:“是吗?那前几天是谁还要和我结婚的?”
“是我啊。”
“脸皮怎么能那么厚?”
颜布布将脸上的水抹去:“其实我脸皮还可以更厚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
洗完澡,两人一起将脏衣服洗掉,晾在专门用来晾衣服的位置,这才回到房内。
颜布布站在下铺床沿上,看着裹成茧的比努努,伸手将绒毯揭开一条缝,轻声问它:“要不要我上来陪你?”
比努努伸出爪子将他推远了些,又扯回了绒毯。
“好吧,要是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出去玩吧,没事的,让萨萨卡陪你。”颜布布凑到缝隙边说。
被绒毯裹住的大脑袋摇了下。
颜布布知道这是别烦我让我静静的意思,便不再劝说,只道:“你想出去玩的话就去,不要憋着。”
封琛靠在下铺床头上,颜布布钻进去和他挤在一块儿。床太小,他只能半个身体都躺在封琛怀里。
“比努努这是怎么了?”封琛问。
颜布布问:“你听说过社交恐惧症吗?”
封琛挑了下眉:“它社交恐惧症?”
“可能是吧,毕竟它以前没见过这么多人,估计过两天就好了。”颜布布道。
第111章
宿舍内没人交谈,挂在墙上的电视被摁掉了声音,无声地播放着一部枯燥的老电影。有人用旧手机循环播放着一首歌曲,柔美女声在这狭小空间里响起,将那令人窒息的感觉冲淡了一些。
有人突然道:“哎哎,停下放歌,现在是中心城新闻时间。”
歌声停下,电视被摁大了音量,颜布布枕在封琛胳膊上,一起听着里面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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