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小狐狸早就告诉过他,还说过不止一次。
可他一直没有当真,直到今天之前他都以为……以为他只是患了癔症。
他先前那段时间是没带脑子吗???
察觉到江慎的神情并不轻松,黎阮连忙收敛起那副得意的模样,凑到江慎耳边,小声问:“我是不是做错事了呀?”
男子怀孕这件事,在妖族都闻所未闻,凡间肯定更难接受。
以黎阮的能力,是可以施个法隐藏脉象,让太医诊不出喜脉的。但因为方才听了那些话之后有点气不过,加上江慎也没有阻拦太医给他诊脉,他自然以为这小崽子被诊出来也没关系。
所以他没想着隐瞒。
可江慎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惊讶?
黎阮担忧之余又有些纳闷。
他不是一早就知道他在养胎吗?
黎阮疑惑地眨了眨眼。
众目睽睽之下,黎阮不敢问太多。
江慎也没有与他解释太多,只是轻轻舒了口气,不顾当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将少年搂进怀里,轻声安抚:“没事,不必担心。”
他这话说得很轻,却没有瞒过坐在身边的崇宣帝。崇宣帝睁眼犹疑地打量他们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兀自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小太监便领着十几位太医来了临湖水榭。
圣上没再让太医在这么多人面前给黎阮诊脉,而是把人带去了一旁的暖阁。屏退左右,只留下江慎、淑贵妃以及常公公在身边。
黎阮被带进内室,拉了一道绸帘挡着,乖乖让太医轮流给他诊脉。
几乎每一位太医诊完脉后,都要诧异地反复检查多次,而后跑去一旁和人嘀嘀咕咕。
到最后,就连崇宣帝都不耐烦了:“到底是什么脉象,能不能有人给朕一个准话?”
十几名太医挤满了整个暖阁,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冯太医出列了。
“回陛下,黎公子的确是男儿身,而且……也的确怀了身孕。”
冯太医应当是全场最为诧异的一位。
他当初在祖庙,就曾经给这位小公子诊过脉。但那时候,小公子的脉象除了有些虚弱疲惫外,没有任何异样,更没有喜脉。
可他又记得,那时太子殿下也问过他小公子有没有可能怀孕。
冯太医当时还以为这小公子是受过刺激,这才导致意识不清。
现在看来,当是无风不起浪。
难道说,太子殿下其实拥有能够让男子怀孕的能力?
不愧是皇后独子,本朝开国至今最受百姓爱戴的太子殿下,果真是不一般。
冯太医这么想着,朝江慎投去肃然起敬的目光。
江慎:“……”
“朕知道了,都下去吧。”崇宣帝挥退了太医。
众太医离开暖阁,屋内只剩下几位主子,以及随驾侍奉的常公公。
崇宣帝坐在主位,看着江慎掀开绸帘,牵着少年走出来,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慎让黎阮在一旁坐下,自己则跪在圣上面前,低下头:“儿臣不知。”
崇宣帝眯起眼睛:“你不知道?”
“是。”江慎如实道,“这些时日儿臣的确发现黎阮食欲不振,恶心呕吐,但从未想过是身怀有孕。是直到谢太医诊出喜脉,儿臣方才恍然大悟。”
崇宣帝沉默下来。
他又看向黎阮:“你也不知道吗?”
黎阮还当江慎那席话是在撒谎,本来也想跟着说不知道。可他又想起,自己刚才似乎表现得太过淡然,全然没有惊讶的模样,说不知道很难让人信服。
小狐妖每到这种时候脑子都转得飞快,他很快在心里思索一番,低声应道:“我知道的呀……”
崇宣帝皱眉:“那你为何不说出来?”
“我说了。”黎阮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责备地看了眼江慎,“可太子殿下不信,我怎么说都没用,还当我是……是脑子有问题。”
江慎:“……”
崇宣帝诧异:“你身体如此不适,他也不请太医给你诊脉?”
“不给。”黎阮愤愤道,“他压根就不相信我,要不是今天贵妃娘娘替我请了太医,他还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呢。”
崇宣帝转向江慎,斥责道:“朕看你的脑子才有点问题。”
江慎:“…………”
黎阮和崇宣帝一唱一和,虽是歪到正着,但也没完全骂错。江慎心下叹息,朝崇宣帝磕了个头:“儿臣知错。”
没等崇宣帝再说什么,淑贵妃忽然开了口:“陛下,您不能这么轻信于人啊!”
她似乎终于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厉声道:“这世间哪有男子怀孕的先例,此事分明就是有蹊跷。依我看,这少年来历不明,应当好好查一查,说不准是个什么精魅妖怪……”
“淑贵妃何出此言?”江慎抬起头,淡淡道,“这世间没人见过男子怀孕,难道就有人见过妖怪化人?”
淑贵妃:“这……这……”
江慎:“再者说,不知淑贵妃想要如何调查,是送去刑部,还是送去宗人府?男子怀孕的确闻所未闻,因而没有人知道其中会遇到何种艰险。万一稍有不慎,伤了本殿下的皇嗣,陛下的嫡皇孙,淑贵妃负得起这个责吗?”
淑贵妃张了张口,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江慎其实很少这样顶撞长辈。
太子殿下对外的雷霆手段,身处宫中多少都知道一些。可此人极有孝心,哪怕淑贵妃并非他的生母,他在她面前,依旧表现得温润得体。
不仅是淑贵妃,他面对后宫任何一位妃嫔,都有礼有节,很少摆出太子的架子。
可现在却不同。
他分明是跪着的,说话的语气也极为平静,但周身气度一点也不显弱势。
淑贵妃看着那年轻的身影,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十年前,她刚认识的崇宣帝。
高不可攀,让人望而生畏。
淑贵妃身形踉跄一下,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弱下来。
她输了。
暖阁内一时没人说话,崇宣帝悠悠道:“太子说得有理。就算正要寻根问底,也要等到这孩子出生之后。否则,调查中若出了任何问题,伤及的就是朕的嫡孙儿,这可不行。”
江慎眸光敛下,闪过一抹笑意。
他方才让黎阮不必担心,不完全是在安慰他,因为这件事本身也不需要太过担忧。
哪怕黎阮真被当众诊出了脉象又如何,这事就连黎阮自己都无法解释,圣上查不出缘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且,他也不敢细查。
崇宣帝口中说着不在乎江慎有没有子嗣,但事实上,心中还是想要的。
帝王之家,怎么会不想要个长子嫡孙?
黎阮如今怀上了江慎的孩子,哪怕他是个男子,崇宣帝也不会轻易动他。非但不会动他,还会要江慎加倍爱护,尽心照顾。
母凭子贵,这世道不公平,但的确如此。
江慎俯身跪拜:“谢父皇体恤。”
崇宣帝今日情绪大起大落,此刻终于有些撑不住了。他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只留下常公公随侍身旁。
常公公扶着崇宣帝去内室的软榻躺下,见圣上依旧眉宇紧蹙,便问:“陛下可是还在担忧太子殿下的事?”
“朕近来总给太子出难题,这回,是他给朕出了个难题。”崇宣帝叹了口气,道,“这种事说来连朕都不信,要满朝文武和后宫妃嫔怎么信,又要天下百姓怎么信?”
常公公:“老奴倒是觉得,此事不难解释。”
崇宣帝睁开眼:“怎么说?”
“老奴曾经听闻,古有后稷之母姜原,在野外踩到一巨人脚印,怀孕生子。后又有前朝高祖的母亲,梦见与神仙交合,诞下麟儿。这种事古往今来皆有之,皆是上天庇佑的天命之君,难道这些故事就合乎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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