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需要他,他当然愿意帮忙,但不能用这种方式。
这种事意味着什么,小狐狸或许不懂,可他不会不懂。他自己的心思本就不那么干净,要是再哄骗或默许小狐狸帮他……做这种事,那也太恶劣了。
小狐狸生性单纯,心思纯净,他不能——
“那你要和我双修吗?”小狐狸问。
“咳咳咳——”江慎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双……双什么?”
“双修。”小狐狸眼睛眯起,给了他一个“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当初头一次向江慎提起双修时说过的话,“就是要你和我睡。”
然后果然看见江慎露出了当初在长鸣山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无论记忆是否缺失,性格一点也没变。
但这次小狐狸不同了,他低下头:“可惜我们现在不能双修。”
之前他不懂双修具体要怎么做,所以才会在被打回原形时,也一直缠着江慎要求双修。
但他现在知道双修是什么意思了。
他变回狐狸时身体只有这么一点,江慎那分量,他以人形与他双修都很困难了,如果让原形来做,他会死掉的。
小狐狸遗憾道:“我不能和你双修。”
江慎还没从小狐狸为何能这么坦然的说出双修中反应过来,便听见小狐狸自己下了这个结论,竟忽然感觉有些失落。
小狐狸好像……并不愿意与他做那种事。
也罢,他总不能勉强人家。
江慎按下心中低落,又试探地问道:“我好像听说,只吸取凡人精气,也可以恢复修为。应该不用……吃那儿?”
“可以是可以……”小狐狸叹了口气,“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了,我会小心别伤到你的。”
江慎应了声“好”,穿好衣服,重新让小狐狸跳进他怀里,在他脖颈间轻轻蹭了两下。
.
可接下来两日,黎阮还是不能稳定变回人形。
就算有了从江慎那儿吸取的精元,也只够他每日勉强维持人形一到两个时辰,他担心过度吸取精元又会害江慎生病,因此也不敢多吃。
这就不应该是那杯酒能造成的了。
黎阮猜测,大概是因为他现在的灵力原本就只够勉强维持人形,那杯酒让他法力运转短暂停滞了一段时间,正好将灵力消耗到了不足以维持人形的临界点。
就算没有喝那杯酒,他的灵力在这几日多半也要耗尽了。
前几日总是时不时露出耳朵和尾巴,就是征兆。
黎阮索性不再尝试变回人形,而是一直维持着狐狸形态,将灵力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做唯一的缺点就是,黎阮没办法再跟着江慎出去玩了。
“那你乖乖在寝宫等我回来。”江慎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摸得小狐狸在床上舒服地打了个滚。
“我知道啦。”小狐狸问,“你今天是不是要出宫啊?”
江慎点头:“嗯,我要去刑部一趟。”
又是好几天过去,李宏中还是没松口。
虽然江慎没让人给李宏中用刑,但天牢环境恶劣,再拖几天,那位老臣恐怕就要死在天牢中了。
他得亲自去看看。
“原本还答应出宫时带你去玩,可惜……”江慎顿了顿,又道,“你上次说想吃糖人,我回来时帮你买。”
小狐狸耳朵竖起来:“好呀!”
太子东宫外,出宫的马车已经一早就备好了。
江慎走出宫门,守门的小太监迎上前来,要扶江慎上马车,视线却又不自觉地往他身后打量。
“你在看什么?”江慎瞧出他这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他。
小太监连忙跪地:“奴、奴才不敢!”
“起来。”江慎道,“不过是问你两句话,本殿下是会吃人不成?”
“不……不会。”小太监道,“奴才只是在想,已经好些时日没见过小公子,不知小公子是否安好,所、所以才……”
江慎恍然:“你惦记他?”
“不不不不敢——”
“紧张什么。”江慎摆了摆手,没让他搀扶,自己跳上马车,才悠悠道,“反正你惦记也没用。”
他的小狐狸只会喜欢他,旁人再是惦记也没用。
江慎在心头甜滋滋地想着,俯身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守门的小太监才抬起头,心下骇然。
这几日太子殿下都没带小公子出过门,宫中已有风言风语,说太子薄情,小公子尚未得恩宠几日,便已经失宠了。小太监原本还心存怀疑,可听了太子殿下的话,又觉得传言并非是假。
惦记也没用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小公子已经被厌弃,再也不会出现在人前?
又或者……已经暗地里送出了宫?
小太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回望东宫,深深地叹了口气。
.
刑部天牢建于地底,环境阴暗,透不出半分光亮。刚一走进去,便能闻到一股腐败潮湿的气味。
江慎在狱卒的引路下往里走,很快在天牢最深处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从押解回京入狱到现在,李宏中已经在这牢里待了有五六日。他靠坐在墙边的破草席上,神态略微有些疲惫,但身上的囚服依旧是素白干净的,花白的头发也被一根木簪系在脑后。
模样倒是瞧不出有多狼狈。
见了江慎,甚至还朝他笑了笑:“老臣就知道,太子殿下迟早会亲自来见我。”
狱卒帮江慎打开牢门,又搬了把椅子进去,才转身离开。
“李大人,既然我来了,我们便开门见山吧。”江慎在李宏中面前坐下,平静道,“把指使你做这些事的幕后之人供出来,我这就放你出去。”
李宏中道:“老臣已说过很多次,无人指使,是老臣一心想完成三殿下未完之事,误入了歧途。”
“你是当真不怕死?”江慎眯起眼睛,“也不怕你的家人因你而受到牵连?”
听了江慎这话,李宏中眸光微动。
他挺直的脊背忽然松懈下来,靠在囚室冰冷潮湿的墙面上,缓缓叹了口气:“家人?我还有家人吗?”
江慎脸色沉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牢狱中光线昏暗,看不清老者的面容,只能听见他似乎轻轻笑了下:“我是什么意思,殿下应当最清楚不过。在祖庙纵火是诛九族的大罪,老臣在祠祭司干了一辈子,清楚得很。”
“但我的家人……殿下还找得到吗?”
江慎没有回答,他望着墙边那老人,眼神变得极其冰冷。
“我找到了。”半晌,江慎轻声道,“上至你的夫人和年迈的母亲,下至你刚满五岁的小孙女,还有侍奉你家多年的仆役,一家老小共四十七口人,我全找到了。”
“……在距京城外数百里的一处无名山谷之中。”
在李宏中被捕的第二天,他家中那数十口人便举家逃离了京城。江慎自然派了人去追,却在前几天,发现那逃走的一家老小,全死在了一处山谷之中。
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江慎原本以为,这家人是在逃命时,意外坠崖而死。
可现在看来……
“他们是自己跳的。”江慎冰冷道,“你知道自己如果被捕,家人必将受到牵连入狱,以相威胁。所以你在离开京城之前便计划好,索性将人全都杀了,这样旁人便不能再用他们威胁你了。”
“……李大人,好狠的心啊。”
李宏中深深吸了口气:“……我对不住他们。”
“你是够对不住他们的。”江慎闭了闭眼,“寻到那山谷中时,前一日正好下了雨,山谷之中血流成河,我派人搜寻了两日,才将所有尸身找全。”
“想知道那些残骸是什么样吗?要不要我现在让人带来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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