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北泉一脑袋撞在窗玻璃上, 撞出一声闷响,听着就很疼。
但饶是如此, 他竟然都没睁眼,只是很自然地换了个方向, 脑袋枕到卫复渊的肩膀上,继续呼呼大睡。
卫复渊实在很无奈。
昨夜他彻底履行了“一定要将北泉日得喵喵叫”的豪言壮语,把人摁在床上,翻来覆去狠狠折腾到凌晨。
一夜纵情的结果,就是他们今天都没能像平常一样准时起床。
原本他们跟刘帆约好了早上九点出发,结果生生拖到了下午不说,而且北泉一上车就开始睡,车开了一路,他也睡了一路,中途几乎就没睁过眼,就算脑袋撞上窗户,他也跟没事人一样睡得香甜。
原本卫复渊想在人前当个规规矩矩的好助理,但北泉睡着了就毫不避讳地往他身上靠,态度之自然、姿态之亲密,只要不是八百度近视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恋人关系。
卫复渊干脆破罐破摔,长臂一捞将人搂过来,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北泉可以靠得更舒服。
好在刘帆是个有眼力劲儿的,哪怕注意到后座黏黏糊糊的两人,也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更不会开口问长问短;而负责开车的保镖兼司机更是深谙服务富贵人家应有的专业素养,全程目不斜视,连倒后镜都没多瞥两眼。
在下午五点四十的时候,保姆车拐入了刘帆老家的村子。
十一月已然入冬,天黑得早。
此时太阳西斜,天色逐渐昏暗,已是埋锅做饭的点儿了。
卫复渊注意到,村人似乎都认得刘帆家的保姆车。
从车子进入村庄范围以后,一路驶来,村民们都对这辆四座黑色莲花格外关注,而且都带着一种糅合了好奇、警惕、审视甚至还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还有不少人根本毫不避讳,当场就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看来,你们家的事,在村里已经人尽皆知了嘛。”
北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醒了,这会儿正扒拉着窗玻璃往外看,边看还边点评道:
“你们这段时间一定很不容易吧?”
“嗨,别提了。”
刘帆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别说建筑工人,我们连愿意替咱家看房子的都找不到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老话,也不是时时都适用的呀!”
卫复渊心想,那当然了,能一口气吓疯四个人的活虫火锅,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想再来一遍!勇夫也是要命的,有钱还得有命花不是啊!
这时,刘帆忽然刻意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开口说道:
“北泉大师,您今晚……是打算在我家祖宅过夜吗?”
他挠了挠下巴,表情十分困扰:
“这……就、那个……如果是这样,那、那我……”
毕竟大师是受自己所托才来的,把人接到了,自己又跑了,总觉得怎么想都不太厚道,可是这些天没少被老宅里的鬼怪折腾,让他陪着再过一夜,他又实在提不起勇气。
不仅是刘帆,连司机也不想在祖宅过夜,这时也不由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少爷今晚的安排。
“今天晚上只要我和小卫留下来就行了。”
北泉微微一笑,“不过,我们不留宿你们的祖宅,而是要在祠堂过夜。”
“什么!?”
刘帆吓了一跳,忍不住提高音量:
“北泉大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你是说,在祠堂过夜!?”
其实刘家的祠堂与祖宅距离非常之近。
若是从俯视角度来看的话,自西向东,二者呈标准的“8”字型,祖宅在前,祠堂在后,彼此只隔了一道围墙,院墙间还有一堵门相连。
但即便二者离得如此近,祠堂毕竟是过吓疯四个青壮年的,而祖宅虽然怪事不断,好歹还没出过大事,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一些。
虽然北泉是老同学戴柏黔力荐的高人,但刘帆也没真正见识过对方的本事,万一对方是个水货,解决不了祠堂的怪事,还买一送一多搭进去两条人命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刘帆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型。
“这……祠堂差不多都拆掉了,剩下那点残砖断瓦,根本不能住人。”
他试图劝说北泉改变主意:
“要不然,您还是和小卫住在大宅里吧?”
“不要紧。”
北泉微微一笑,回答得气定又神闲:“当初那四个建筑工人出事的板房应该还在吧?我们今晚住那里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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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间,保姆车停在了刘家祖宅前。
村里地皮不值钱,刘家又是资产十数亿的有钱人,发家之后祖宅数次扩建,现在已是一栋目测建筑面积起码六百平米往上的四层洋楼了。
然而这栋看起来相当气派的洋楼,此时却黑灯瞎火,许久无人打理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萧条。
“咳。”
刘帆自己掏了钥匙打开院门,不太好意思地解释:
“因为‘闹’得厉害,谁都住不安稳,不仅是我爸,工人保姆和保镖也全都搬出去了……这里,有大半个月没住人了。”
就在刘帆开院门的这几分钟里,左邻右舍察觉刘家来人了,竟然都纷纷跑来围观。BY育訁
“哎呦,这不是刘帆嘛!”
隔壁长得十分福相的老阿姨靠在自家院门前,远远朝刘帆吆喝了一嗓子,用方言奚落道:
“怎么?闹鬼了你还敢回来?不怕明儿就疯了吗?”
“呸!”
刘帆被戳了痛处,气得头顶冒烟,不服输地用方言怼了回去,同时挥手驱赶看热闹的村民们:
“这个点儿还没鬼呢!看什么看,散了散了!”
“等等。”
北泉忽然开口制止了他:
“既然大家都想看,那就让他们看看嘛。”
说罢,他上前一步,拱手朝三面抱了抱拳,“贫道受刘少爷之邀,入夜后将在院里开坛做法,替刘家驱鬼消灾,诸位相亲若是感兴趣的,届时可以过来看上一看。”
刘帆:“??”
——什么开坛做法?
——自己刚才怎么没听说啊??
而卫复渊则不动声色的瞥了瞥自家恋人。
一看北泉摆出这副高深莫测、道骨仙风的营业用笑容,他就知道这人心里又在琢磨什么坑人的点子了。
不知怎么的,他还有点儿小期待呢!
单方面决定晚些时候要在刘家祖宅的院子里开坛作法之后,北泉就拉着卫复渊进了屋,随便找了间空房,把人推了进去。
卫复渊:“你到底要干嘛?”
北泉:“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开坛作法啊!”
说着,他打开自己的黑色手提箱,开始在里面翻找起来。
卫复渊:“你说真的?”
北泉:“当然了!”
他一边回答,一边扔出几样东西。
卫复渊捡起一看,更惊讶了。
因为北泉拿出来的竟然是两件深灰色的道袍,两对软底布鞋,以及——两个盘成牛鼻髻式样的,假发套。
卫复渊立刻领悟到了这些东西的用处:
“你别告诉我,我俩要换上这身行头!”
“嗯。”
北泉笑着点头,两手已经不老实地探到卫复渊的胸口,替他拉开了外套的拉链:
“所谓‘做戏做全套’嘛,不夸张一点,又怎么让‘别人’相信呢?”
“做戏?”
卫复渊一把抓住北泉的爪子,挑眉问道:
“‘别人’又是谁?”
北泉神秘一笑,凑到卫复渊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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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9日,星期二,晚上八点四十二分。
北泉嘱咐刘帆尽量让宅院亮一些。
于是刘帆和他的司机打开了祖宅里里外外的所有灯具,还从村委会借了两盏工程灯,摆在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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