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河停止胡思乱想,有点头痛。
“你不能。”他斩钉截铁地否定。
“我可以,”阮希决定从一开始就要给陆征河竖立好不需要区别对待的观点,“alha能做到的,我都可以。”
陆征河试探性地把手臂举起来“那来掰个手腕?”
无聊。
瞟了眼那青筋与肌肉微微凸起的手臂,阮希想了想自己的,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实力悬殊。
他用咳嗽掩饰过尴尬,佯装镇定道“我不要。”
“一会儿可以,一会儿又不要,”陆征河忽然笑了,“你和传闻中一样难哄。”
听到他说“传闻中”,阮希语塞。
陆地沉没、家乡消失、陆征河需要从“传闻”中了解自己……要不是他刚刚不小心踢到了木板脚疼,他都要认为自己还活在梦境里。
“算了,不和你较劲。”
阮希决定不再理会陆征河,气呼呼地拎起行李背囊,推开了临近的第一个客房大门。
·
很不幸,房间里的味道难以让人忍耐。
阮希捏住鼻子,他想起童年时在abze城逛过的动物园。那里每到炎炎夏日,也会弥漫着这样一股属于兽类的味道。
客房的装潢十分草率,床像是用干草铺制的,上面垫了一层雪白的棉布,棉布已经有些许泛黄。
他总算明白陆征河为什么要他洗澡了,但是现在洗澡太过于浪费时间,他的当务之急是打一针抑制剂。
从a城到b城的路上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碰到陆征河是计划之外,近距离接触更是刺激到了他,所以他必须要打一针来提前预警。
阮希拿起外套,正准备往衣兜里掏,门忽然响了。
“阮希,”是陆征河的声音,“你洗澡的话,就关浴室门可以吗?我需要在客房里守着你。”
下一秒,阮希直接打开客房大门,露出脑袋“我不洗澡,我换个衣服洗把脸就跟你赶路。”
“不洗?”陆征河皱眉。
“逃命要紧。还没完全安全就顾不上洗澡。”
“那你洗澡怎么办?”
“……”
这人怎么一根筋?
阮希直截了当“我和你在河里洗。”
“真不洗?”
陆征河不自觉地把手中的武器握紧,朝门外偏偏脑袋,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我洗。”
说一不二,陆征河把枪支背带单肩挎着,咬住下衣摆,仰起头,两三下就将纯黑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不再被包裹在袖口下紧绷着的肌肉。
他赤着胳膊,从迷彩裤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和一包已经卷皱的烟,低声道“我抽根烟再去。你确定你不洗?”
时间过得太快了,阮希想。
在记忆中,陆征河的肌肉线条一向是流畅而紧凑的,但阔别几年之后再看,褪去少年青涩后的陆征河明显又不同了。这副躯体上多了伤疤、多了故事、多了些不为外人所道的秘密,这些都是阮希缺失的遗憾。
“阮希。”陆征河又喊他。
“嗯?”
阮希突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拿起搭在椅背的毛巾就往浴室走,“行吧。我马上洗,我很快。”
他表面上还是冷冷的,实际上在憋气。
如果不憋气,整个房间会有一股很淡的酒香。这种味道他形容不出来,像空气中有什么黏腻的甜。
导致他本人像喝醉了,又像没喝醉。
他还记得,在他分化那一年,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有人说阮家整座庄园是不是开了酿酒厂,有人说阮希的信息素是酒味的……
再过了几天,abze城最大的赌坊还开了盘,赌是白酒味还是洋酒味或者是红酒味,阮希当时哭笑不得,找来宋书绵,让放消息出去说是醪糟味。
结果到了最后一天,他在自己的贴身衣物上反复细闻,总感觉有股甜腻的香味。
不过,眼下他唯一能确定的是……
刚刚他脸红了。
因为这是发情的表现之一。
冲进浴室后,阮希迅速脱掉了上衣,拧开水龙头。
等到浴室内热气腾腾,他才发现自己粗心大意到没把装有抑制剂和枕头的外套拿进来。
怎么办?
如果洗个澡还拿外套,未免太奇怪,陆征河这么精明的人肯定会起疑心。阮希还不了解现在的陆征河,还不太放心把自己的性别作为“弱势”暴露给对方。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行李背囊就放在进门处的柜子上。
拉开浴室的帘子,阮希小心翼翼地朝陆征河问道“你能帮我拿一下洗面奶吗?”
“洗面奶?”
陆征河好奇地重复这三个字。
这么精致的吗?
在北部联盟练兵的时候,他只偶尔见过军营里有人会用,基本都是女兵在私下交易售卖,男兵很少有拿这个往脸上涂的。
“在哪儿?”他问。
“门口的行李背囊里。”阮希回答。
为了安全起见,陆征河至始至终都没有把枪放下。
他提着枪,大跨步来到门边,直接用枪杆挑开了半敞开的背囊。
距离过远,他并没有看清楚里面有什么管状物体。
又靠近一点,陆征河也没有看见,他索性把枪夹在手肘处,伸手去背囊里找。
也没有。
听浴室里水流哗哗声,陆征河知道都在赶时间,也没多问,又拉开背囊里层的包。他伸手把阮希要的东西拿出来。
就在这时,阮希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浴室的门,将搭在椅背上刚刚没被拿走的外套扯进了浴室。
陆征河其实感觉到阮希出来了,但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在了里层垫底的角落布料上。
那里有一张小照片。
这张照片不起眼,只露出了一个小角。
但是陆征河偏偏注意到了。
他皱起眉头,朝紧闭的浴室门看了一眼,水声依旧没有停止。
陆征河把照片拿了出来。
这张彩色照片放在掌心只有一半大小,主人公是两个看起来徘徊在成年边缘的男性,模糊的面容略显青涩,身着校服,红色背景,看样子是在什么照相馆专门拍的证件照。
这两个人,一个看样子是还在念高中的阮希,另一个却长着和自己相似的脸。
照片离今已有些年月,再加上大概经常使用的原因,照片表面已经磨损得不太能看清楚。陆征河只能通过轮廓辨认出照片上二人的长相。
陆征河忽然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黑暗,就像这夜晚的途中一样。
“拿到了就请给我吧?”浴室里传来阮希的声音。
阮希记得刚刚明明看见陆征河手上拿着洗面奶的,没明白怎么这人动作这么慢。
难道是他记岔了,放在背囊外面的兜里了?
“好。”陆征河应答道。
将浴室门开了一条缝,阮希接过陆征河递来的物品。
他屏着呼吸,害怕有一丝酒香从浴室的氤氲雾气中流淌出去。
陆征河一走,阮希靠上了白瓷砖砌成的浴室墙。
他感受着热水激流在背脊上如瀑布般坠落,脚边的水花飞溅起来。
阮希几乎快没力气,缓缓地往地上坐了下去。
他的双眼已经开始泛红,碎发全部抓了个乱。
阮希没能欣赏到镜子中狼狈不堪的自己,也不愿意去看,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这样的情况是如何去度过的了,只是他明显察觉到这一次的波动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猛烈异常。
把手上的水甩干,阮希伸进外套的左边衣兜内摸索。
完了。
他没摸到抑制剂。
“……”
阮希沉默一瞬,又去抓右边的衣兜,把内里翻出来。
也没有。
只有一根针管孤零零地躺在手心里。
难道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提前拿出来放好?
还在行李背囊里?
那刚才陆征河帮自己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吗?
上一篇:当锦鲤穿成了炮灰男配
下一篇:樱桃可乐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