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全宇宙一起掉SAN(67)
“没有,先生。”汇报的人说道,“他们什么都没看见,那道水墙来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安东尼奥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士兵们毫无疑问地签下了保密协议,这场秘密的、追捕伊戈尔·苏利文前元帅的活动被迫铩羽而归,甚至很多人都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跑到这片度假海滩,又突然躲避着什么危险一般匆匆离开。
安东尼奥则孤身一人走进首都星中央区伫立的马安堡。
这座堡垒光是建筑占地面积就超过一万两千平方米,还不算上外侧的园林植被。安东尼奥在最外围的大门前下车,徒步走到古堡的门前,总共花费了大约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然后他毫无疑问地被接引至首席执政官莎伯琳娜·格维拉的面前。
这位位高权重的青年对面前的联邦掌权者鞠躬行礼,抬起头之后恭敬地说道:“我们失败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很平常,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您说得对,伊戈尔·苏利文不会这么简单就跟我们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莎伯琳娜是个Omega,她柔美的外表很鲜明地诉说着自己的性别。或许对几十年以前的联邦而言,一个Omega成为联邦首席执政官是件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不论莎伯琳娜·格维拉是个怎样的人,她利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以及抓住了怎样的时代机遇、或者她会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至少目前而言,没有人胆敢因为性别轻视她。
此时这个站在权力顶端的、未被娇养反而提着刀剑的Omega看着马安堡的窗外的景象,平静地说道:“伊戈尔既然在过去选择了离开,就绝对不会再回头。”
安东尼奥问道:“您了解他,是因为你们曾经为共同的目标奋斗过吗?”
“你在指责我?安东尼奥?因为我将他置于不义的境地,哪怕他即将死去也未能伸出援手?”
“您知道我永远不会那么做。我与伊戈尔·苏利文从未见过面,而我效忠于您。”
莎伯琳娜轻笑一声。
“我们过去也许是朋友。”
“但他不会真心觉得我们是朋友,巧合的是我也不会。”
“不过最重要的是,当时我们为攫取相同的利益而合作,在那之后战争尚未平息、教廷的插手令局面愈发混乱。他们觉得比起我在联邦政局中引发的动荡,那虚无缥缈的来自星空宇宙的威胁更加危急,为了应对不可知的未来,他们宁愿做出一切牺牲,联合任何可以联合的人——当然包括我。”
“您不这么觉得吗?”
“我觉得人类不应当把神明看的太重要,安东尼奥。信仰是信仰,生活是生活。我们为何区分正神与邪神?因为神不应当干扰人世的运转。”
“不过教廷的担忧也有道理,虽然我并不信任他们。”
安东尼奥顿了顿,还是问道:“……乔伊斯子爵是您的人吗?”
“不是。”莎伯琳娜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也不是红线军团的人,应当算是教廷发展出的下线。雪莉·乔伊斯的能力很好用,她还是这一代教廷摆出来的招牌‘小圣安妮’的姑妈,百年前圣安妮出自红线军团,他们绝不会任由这一支力量从手中脱离。”
她是那种一旦升起讲故事的兴致就很难停下来的人,大部分时间安东尼奥都充当了听众的角色,这一次也不例外。
“刚才说过我认为教廷的担忧有一定道理。此外,他们的研究方向也很有意思。”
“你还记得史书记载术法时代结束于哪一年吗?”
“……大约星历350年左右?记载这段历史的文献并不多,也很少有相关发现和文物出土。”
“倒不如说常年战争让所有人对文学和历史都缺乏重视。”莎伯琳娜不在意地说道,“我要说的恰恰在此,术法时代辉煌的没落止于圣安妮的死亡,她被称作是术法时代的晚钟,生于星历339年,死于星历482年。在她之后没有一人能单凭异能和神术与科技成果相较量。”
“她活了快一百五十岁……?”
“没错。”莎伯琳娜俏皮地眨眨眼睛,她明明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个动作做起来却像小姑娘一样,“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这就是教廷没有对外公布的最显著的成果之一,我知道的也不太多,能知晓这些还是因为这几年的合作关系。他们将人类的身躯与那具被挖掘出的神骸上的骨头相融合,以促进随着时间流逝衰退的越来越严重的个体力量。”
“虽然他们称它为神骸,但我觉得那并不像神……那更像是神话里的讲过的龙骨,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那不会是人类外型的某种存在。”
“您竟然还见过它?”安东尼奥错愕地说,“您应该带上我!这可能是阴谋!也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我没有亲眼见过。”莎伯琳娜安抚道,“只是看过照片……放轻松,我不年轻了,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
“重点是,他们真的研究出了成果,虽然在我知道以前,就伴随着大量的流血和无谓的牺牲。”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阴沉,“但这并不妨碍我和他们合作——尽管每一任执政官都会和他们合作,我甚至一直在尽量尝试分裂这种关系。可是我失败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虫族的信仰……那个据说来自宇宙深处的威胁?”
莎伯琳娜深深地凝望着他。
“或许是。”她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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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撒托斯差点笑出声。
他很少有看上去这么快乐的时候,伊戈尔几乎没反应过来。
“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没反应过来。”阿撒托斯乐不可支地说道,“想到他们像海里的鱼崽们一样惊讶的表情,我就想笑。”
伊戈尔快要被他感染到一起笑起来,但是人类还是没能明白:“……就因为这个?我的意思是,您看起来不是能这么……”这么轻易引起情绪波动的神?
他们现在正漂浮在大海上。
从没有见过这样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生命,就像是没有出发去往过宇宙的人类一样,永远无法想象这片世界有多么广袤和深邃。
湿润的海风吹拂在伊戈尔的面庞上,他盘膝坐在那一架潜艇上,在海平面上高速前进。水下阿撒托斯的触手们包裹着这台机器,悠闲自如地游动着。祂尽量收起自己身上的压迫力,因此周围鱼群并没有受到惊扰。它们环绕在人类的周围,像一群小小的军队,轻松自在地摆着尾巴游动。
海鸟长鸣着飞过伊戈尔的头顶,好奇地打量他。
阿撒托斯就坐在他身边自己的一团触肢上,赤|裸着的腿脚在海水中划过两条透明的水线。
“你还不明白吗?”阿撒托斯转头看着他,“我高兴是因为你在高兴。”
“我记得人类有一句俗语,叫将自己的快乐分享给别人,就变成了双倍的快乐,是不是这么说的?”
伊戈尔真的笑了起来:“是,有这样一句话,不过我之前一直以为这只是一种形容……您只能从我这里感受到正面的情绪吗?”
“当然不是。”
阿撒托斯晃了晃腿,一条银璨璨的鱼不满地蹭了一下他的小腿。
“悲伤的,愤怒的,绝望的,焦急的,担忧的,还有欣慰满足愉悦轻松等等,我都尝过。”
“……您尝过?”
“唔。”阿撒托斯拎起自己的触手开始揉捏它的尖部,低着头不看伊戈尔,“大部分时间你都看上去很好吃。”
伊戈尔:“……”
他隐隐觉得邪神讲了一个荤段子但是他没有证据。
半晌,人类转移了话题:“我们现在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