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竹筐都是上大下小,木板和筐底之间有一点缝隙,这样正好,方便抠拿出来。
他又把木板拿出来,用竹片在上面比划,看能隔出几个格子。
刚才不止把稻草剪短了,竹片也是剪了一段,正好能做一个隔档,只是这样一片一片,不好粘在一起,弄成格子状。
裴厌又抓起一个长竹片,看了半天后灵感突现,他拿剪子用力把竹片剪开,但没有完全剪断,留了一点连接,然后拿起另一个竹片,一个横着一个竖着,把剪开的口往另一个竹片上插下。
顾兰时搓洗衣裳,一抬头就看见他在摆弄这个,说:“这样正好,就不用想法子粘了。”
裴厌笑道:“嗯,也是刚想到的,还是这样好弄,先把格子弄出来,再绑上稻草,直接放在木板上就行,应该不会轻易变形。”
有了思路,后面就好办了。
竹片剪子剪不开的时候,他就用刀割出口子,竹片的长短也都在木板上比好了。
这不是什么太精细的活儿,等顾兰时洗完衣裳,横竖分明的竹片格子也做出来了,一共十二格。
裴厌从灶房的蛋篮子里摸了两个鸡蛋出来,把木板放在地上,竹片格子搁在上面,再把鸡蛋放进去。
见大小还可以,他开口道:“十二个格子差不多了,还要缠一层厚稻草,都缠上以后再看看。”
顾兰时晾好衣裳倒了水过来,擦干手帮忙把稻草剪短。
狗不时过来蹭蹭他俩,见没人搭理,灰灰和灰仔就在前头大菜地里撒欢奔跑,也不知道它俩一天天都在兴奋什么。
大黑趴在有太阳的地方,晒久了觉得热,又找了片阴凉趴下假寐。
顾兰时把手里的长稻草理顺,比着木板的长度剪掉一小截,然后在木板上铺平,铺满以后用麻线横着缠起来,弄紧实以后,先放在地方。
竹片格子缠的都是短稻草,比较细致,裴厌全部缠好以后,直接放在木板上。
顾兰时把两个鸡蛋塞进中间两个格子,格子四个面有稻草垫着,底下的木板上也有稻草。
一个格子略紧了点,但鸡蛋正好塞进去,不会乱滚,另一个格子稻草没有那么厚,略宽松点,不过只放一个鸡蛋,没有能相撞的硬物。
他抬头笑着说:“正好”
裴厌同样高兴,伸手试着动了动竹片格子,虽然横竖相交,但格子最外面一圈是开口的,只有放进竹筐以后才会有阻挡,他说道:“这么放着,还是有点松动。”
顾兰时看一眼,说:“这也不难,用锥子在竹片上扎几个洞,再用麻线穿进去,横竖之间相互绑紧,应该就不会松动变形了。”
裴厌眼睛一亮:“是个办法。”
说干就干,顾兰时进屋拿了平时他纳鞋底用的锥子,扎竹片不比鞋底,裴厌没让他动手,自己使锥子扎洞。
这活儿说快也快不了,等绑好后,把木板还有竹片格子逐次放进筐底,连鸡蛋也塞进格子里,看着这些,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咱俩可真聪明!”顾兰时骄傲道。
裴厌笑容不减,顺着他的话说:“是聪明。”
第154章
平时用来背鸡蛋的这个筐子大,把筐底的木板和竹片格子取出来后,顾兰时用手量了量这两样放在一起的厚度。
又用这个厚度在竹筐外面一比,说:“应该能放五层。”
“足够了,四层五层都行,只要鸡蛋不磕碰。”裴厌正在削另一块木板,这块板子木料不同,有点厚也比较沉,不止要按竹筐的大小削砍,为背起来轻一点,还得削薄一些。
做托底的板子和竹片格子不用嵌合在一起,因此木板只要完整平滑,把这几层分隔开就好。
“只有两个木板?”顾兰时问道。
因为手上在用刀,裴厌没有抬头分神,说:“嗯,只找到这两个,柴房再没有了,别的地方应该也不会放板子,实在不行,我上徐木头家看看,他是木匠,家里应该有些边角料,花点小钱的事。”
顾兰时沉吟一下,边想边说:“用篾片编?跟竹席一样,编几个小的,是不是比木板轻些。”
裴厌手一顿,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笑道:“果然聪明,篾片编出来,还不用再削薄。”
他想了一下,又说:“就是比起木板,席片软,要是下面一层不平坦,说不定会倾斜变形,得想法儿跟竹片格子嵌合在一起。”
顾兰时觉得言之有理,家里用的大竹席卷起来后就是易变形,放平后还得拿砖头压一压四个角,不然边角就翘起来了。
他点点头:“这样的话,确实不如木板好使。”
裴厌没有出声,看着刚才弄好的竹片格子思索,随后把手里正在削的木板搁上去。
竹片格子两面都缠着稻草,人力所为,并非薄厚都一致,木板又是他用刀削的,坑坑洼洼,不如木匠刨出来的板子平整,放上去后明显没那么稳。
顾兰时和他一起盯着看,说:“竹筐底是平的,刚才那块板子也平整,所以放进去稳当,不过要是第二层的木板子平整,应该是行的。”
“嗯。”裴厌点头赞同,托底用的木板有些微晃动应该不打紧,他把刀放在一旁,不再乱削。
又说:“要是编篾片,用浆糊的话,不知道能不能粘牢,扎几个洞绑起来说不定可行,只要底下一直能托着鸡蛋就好。”
头回搞这个,眼下有点两难,他俩都低头琢磨了一阵,最后裴厌笑着说:“无论木板还是篾片,都试一试,看哪个更好点。”
确实是这个道理,想来想去而不做是不成事的,顾兰时说:“行,反正这会儿没事,我先用篾片编一个。”
裴厌跟着他一同起身,太阳晒得有点热了,他把所有东西拿进堂屋,说道:“这样,我去找徐木头,看他那里有没有刨好的木板,给点钱,回来按竹筐大小锯,总比削出来的平整。”
“那你去。”顾兰时身上没揣荷包,又说道:“钱都在屋里。”
“嗯。”裴厌答应一声,进屋拿了钱后就出门了。
*
徐木头手巧,又常和木头打交道,一听裴厌来意,他在木板堆里翻了又翻,找出几块合适的,顺手就给刨薄了些。
见板子薄又平整,又是较轻的木料,用来做鸡蛋托底正合适,裴厌很满意,掏出荷包就要给钱。
“嗐,给什么钱,乡里乡亲的,这又不值钱,拿去便是。”徐木头推辞道。
裴厌见那几块木板都是宽长足够的,一看就是从整根大木头刨解而来,并非边角料拼凑而成,就算是徐木头自己上山砍的树,也费了不少力气。
于是他说道:“都是好板子,哪能不值钱,我是来买板子的,徐叔你不说个数,我也就不要了。”
“你,这……”徐木头本是畏惧他,不敢轻易得罪,想卖个好,这木料是他从别人手里收来的,确实花了点钱,随后嘿嘿干笑一下,说:“就三块板子,不算大,还薄,给二十文就行了。”
有个数目好办多了,而且一听就给算便宜了,裴厌没有还价,从荷包里取了二十个铜板给徐木头,这才道一声,拿了三块木板走。
他走之后,徐木头挠挠头,把手中二十个铜板揣进怀里。
东屋原本关上的窗子被小心打开,他夫郎何小芝小声问道:“走了?”
徐木头点头道:“走了。”
何小芝这才从屋里出来,看一眼徐木头,只伸出手没说话。
“嘿嘿。”徐木头笑一声,又从怀里把那二十文掏出来,递过去,状似感慨道:“都说是个活阎王,我看倒是个讲理的活阎王,比那些混子无赖强多了。”
何小芝数了数掌中的铜板,他在屋子里躲着,但不是耳背,自然能听见,二十文钱不多不少正好,这才抬头瞪一眼徐木头,说:“人家是正经过日子的人,自然比外头那些强。”
徐木头又说:“上回打井,还有做摇椅,给钱比许多人都痛快,直接就结清了,原先你还操心人家会不会赖账,还说什么真赖了账,都没人敢去讨要,如今看呐,脾气是硬了点,理,人家还是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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