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田遥顺婶子赶紧跟他招手, 正好沈桥也弄完了, 这会儿才从房顶上下来。
“前两天有大风, 瓦被刮掉几片,桥哥儿说帮我弄一下。”顺婶子拍了拍沈桥身上沾着的土和泥, “我说等玉生回来弄,桥哥儿非做。”
“也就是顺手的事。”沈桥的脸上都是笑, 他现在笑得很多,精神很好, 逃过了过去的阴霾之后,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平和了很多。
从前田遥总觉得沈桥温柔, 但他的眉间总是阴翳,是化不开的愁绪, 而如今,他依然温柔,更多的却是气质上的内敛, 连带着有些不起眼的眉眼都变得生动活泼起来。
“玉生说这两日那盘炕的匠人就会过来,因为是远地方过来的, 住的话他们会在院子里将就一下,就是要你家里给做个一日三餐。”
田遥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小事,尽快能盘好就行。”
他们跟顺婶子告别,随后又一起去看了刘之和小宝,小宝一天比一天大了,白面团子一样越发地可爱了,沈桥一个人在的时候,刘之偶尔也带着小宝来跟他说话。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沈桥说有点冷要回去加衣裳,就留田遥跟刘之两个人说话。
田遥听见刘之说村里的事情,说有人看中了村子里蒙学堂夫子这个事的,不过都被村长回绝了。
刘之学舌,那人说:“他那个远房的侄儿好歹是考上了童生呢,不比什么头衔都没有的人好吗?”
这个没有什么头衔的人,可不就是在说郁年呢。
田遥倒是也不恼,反正在村子里当夫子就是他们的权宜之计,郁年总不会永远都在这个蒙学堂里当夫子了。
“我先前在镇上摆摊子,遇到一个书生。”田遥把遇到付智明的事情跟刘之讲了讲,“好歹他也是个秀才,所以我想问问村长,看能不能让他来。”
“读书人的事情咱也不懂。”刘之点了点小宝的鼻头,“咱们家小宝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上学。”
这倒是提醒了田遥,或许他可以跟郁年商量一下,让那些村里的哥儿和女孩儿也都能有平等的上学的机会。
从刘之家出来,田遥回到家里,找到穿好衣裳的沈桥,两个人又上了一趟山,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了,再过一阵子,估计就不能再上山了,田遥在这会儿就已经开始往家里打柴。
晚上是沈桥做的饭,田遥才注意到,他做饭的时候,用的粮食是他从宋耀那里带回来的八十斤。,这就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田遥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钱来:“桥哥,我给你结一下工钱。”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沈桥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推辞:“做那点活,还不够我在你家住的这几天的花销呢。”
田遥却摇头:“那不是这么算的,况且我后面还有事情要麻烦你呢,盘炕的人来了,顺婶子说要做饭呢,我肯定是不在家里的,所以还得麻烦你帮我在家里看着。”
沈桥没有办法,只好接过他递来的钱,有一串铜板和两个银角:“哪里就要这么多了。”他把银角递回去,“有这些也够了。”
田遥摇头:“后面做饭肯定要钱的啊,我还能让你自己补贴饭菜钱啊,你就先收着,要是觉得多,你就记一记每天买菜花费了多少,到时候我让郁年算一算,多退少补行吧?”
沈桥这才收下来:“这几日摆摊怎么样啊?”
田遥笑了笑:“现在卖东西不比先前快了,但是也都能卖完,不过我的辣椒总会有用完的时候,所以还是应该想一想别的出路,至少要坚持到明年的辣椒成熟之后才行。”
“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但只要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收钱我也会帮你的。”
“好。”
第二日盘炕的人来了,田遥见了他们一面之后想到沈桥毕竟是个哥儿,跟一群匠人待在一起到底是有些不方便,所以商量了一下,沈桥晚上去顺婶子家住,白天他再跟顺婶子一起去田遥的家里做饭。
田遥有些不好意思,但顺婶子说自己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有沈桥作伴她也有趣一些,让田遥不必顾忌太多,只管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
临去镇上之前,田遥去了村长那里一趟,说了付智明的情况,村长咬着烟袋思考了好一会儿,只说让他来看看,毕竟村长也需要为村子里考虑,不然先前也不会拒绝村子里的人找的夫子了。
田遥点了点头,对村长说:“才学的话,能考上秀才,已然能说明才学还可以,人品的话,我对他只是热饭的恩情,他就能在我被人打劫的时候站出来,就还挺难得的,下次我回村里的时候把他带回来,您再考验考验他。”
村长点头,又说:“临近的几个村子,过了秋忙,也想把孩子送来启蒙。如果收了,他们中午就不能回家中吃饭,我想的是,在蒙学堂里设个饭堂,找个人帮忙做一顿午饭,食材呢,就从孩子们出的束脩里出,人工费的话,一个月给三十文。”
“这是好事啊。”田遥想,“上次修学堂的时候,留的灶台都在那,也不需要再做其他的准备,启蒙是理所应当的大事,先前郁年跟我说,他毕竟没有参加过科考,对这一方面也不了解,所以让一个参加过科考的人来教学他们科考的知识,万一以后有想走科考的人,也能够有往上够一够。”
村长点头:“我再考虑考虑吧。”
田遥这才带着自己的食材回到村子里,又把村子里的事情跟郁年讲了一遍,他像是传声筒,一面说村里,一面说他们。
“那我明日就跟付智明说一声?”
郁年点头:“辛苦你了,要两头跑。”
田遥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亲:“那你努努力,赶快好起来。”
周老正巧走过来:“这是他努力就能很快好的?”
田遥笑起来:“是是是,得靠您,靠您才行。”
正巧外面想起了马车的声音,田遥跟周老一起出去,才发现是押镖的车队,周老招呼田遥:“快来搬东西,是郁年的药回来了。”
田遥一听,顾不得别的,赶紧跑到车队前面,眼巴巴地看着周老。
“就是这几箱。”押镖的镖师声音很粗,一听就是常年走南闯北的人的声音里带着的粗放和凛冽。田遥赶紧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装药的箱子,那镖师吹了吹胡子:“那几箱药材也不轻,我一会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田遥就单手举起了那几个摞在一起的箱子,步子像飞一样地把药搬进医馆里。
他等着周老在单据上面签字然后递交信物,等周老写完他才问:“刚才那个小兄弟,有没有兴趣走镖啊,我们镖队里就缺一个干力气活的。”
周老摇头:“人家一个哥儿,走什么镖。”
“哥儿?”那镖师睁大了眼睛,觉得周老在骗他,“有这样的哥儿?”
周老似乎是跟这个镖师很熟,用那种你没见识的眼光见他:“你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没见识,哥儿就不能力气大了?男人就不能绣个花了?”
那镖师笑着讨饶,只是看田遥的力气大突发奇想地问了问,也并不是真的就想要他去镖队里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镖师就牵着马离开了。
田遥就开始眼巴巴地看着周老数药材,田遥虽然不懂,但听周老说功效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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