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谁养的狗就像谁,田遥养的狗, 性子就像他,一样的重情义, 郁年笑了笑,心中被那两道背影填得满满的。
“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大运了, 竟然能遇到遥哥儿这样的夫郎。”周老吹了吹胡子,想起自己家里那一大家子糟心的后辈, 就没一个像田遥这样让人窝心的。
“确实是我的幸运。”
能在那样泥泞不堪的日子里,遇到一个全心全意, 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田遥,所以治腿的痛,只是他先前受过的苦难的千分之一, 他又怎么能不为田遥坚持下来。
“先前他还跟我说,想要带你回一趟原仓府, 说想把你爹娘的尸骨接回来。”周老说,“他什么都念着你,你可不能让他失望。”
郁年却是愣在原地,这件事田遥从来没有跟他说过:“遥哥儿说要去原仓府?”
周老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没告诉你吗?上次他知道我是原仓府人士之后,问了我些关于你家后来的事情,我便如实地告诉了他,你爹娘的尸首并没有像往常被斩首的犯人一样扔进乱葬岗,应当是你家的忠仆把尸首收敛了起来,遥哥儿听说了之后,就想带着你去,把他们接到这边来。”
郁年的眼眶发红,他爹娘的牌位是田遥找人做的,甚至爹娘的尸骨,他也想要去收敛回来……
\"您能告诉我,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无非是把跟田遥说的话,再复述一遍给郁年,郁年注意到了他话里的一句:“我的户籍,在原仓已经销户了?”
周老点了点头:“是这样,所以你现在有户籍吗?”
郁年点了点头:“有,我的户籍现在在遥哥儿的名下。”
“那还好,有户籍做什么事都方便。”
他现在没有双户籍,原仓府的郁年已经死了,有的只是槐岭村的郁年。
“周老,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
田遥回到家里之后,第二天就带着灰灰上了山,一人一狗就像上山扫荡的土匪,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带着满满的猎物,田遥兴高采烈地下了山,夕阳西下,田遥在山林中看着自己家里房子的残影,心里泛起阵阵涟漪,虽然郁年现在没有在家里等他,但他知道,等郁年治好腿,他就会回来的。
第二天田遥在家把那一块地的果子全部摘了,看起来不太大的一块地,竟然也收了不少,田遥决定,果子拿去卖掉,收的辣椒就像他们原先想的一样,在周老的厨房里做了,然后拿去那边去卖小吃。
在做完家里的事情之后,田遥就去了沈桥的家里。
太阳下山,他正忙着把晒在院子里的粮食收起来,田遥到了之后就帮着他一起,没过一会儿刘之也抱着小宝过来了,是田遥约他一起来的,为的就是商量沈桥的事情。
刘之带着孩子,没有办法干活,所以就坐在一边,田遥的动作很麻利,几个太阳晒过之后,沈桥晒的粮食都已经全部干了,这会儿田遥帮他装进了麻袋里,放进了他们家的堆放粮食的谷仓里。
今年的收成并不太多,缴纳了粮食税之后应该也剩不了多少。
沈桥做完这些之后,给他们两个人倒了水,几个人坐在桌边说起话来。
“前两天我去镇上,郁年说,那个哥儿已经怀孕了。”田遥没有把孩子不是宋耀的事情告诉他们,“所以我想,宋耀很快就要回家来说这件事了。”
沈桥本来在给他们倒水,听到田遥的话,手颤了颤,但水还是稳稳地倒进了碗里。
刘之使劲儿拍了桌子,把小宝都吓了一跳,瘪着嘴差点要哭。
“郁年说,如果他不愿意和离的话,他可以帮桥哥写状纸。”田遥稳了稳自己的声音,“你并没有犯七出,他又还在孝期,只要咱们说出诉求,应该是能够成功和离的。”
“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娘家的问题。”刘之很冷静,“要是他们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做?”
“会劝我大度,自己生不出孩子,难道还不让别人给他生吗?”沈桥自嘲道,“要是他们知道的话,更离不成,这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田遥嘶了一声,咬了咬牙:“好,我最近会去镇上,想想办法让那个哥儿知道宋耀已经娶亲的事情,说你跟他之间感情甚笃,这样他就会用孩子威胁宋耀以正妻之礼娶他 。”
刘之发问:“那到时候闹到村长那里,要叫你的家人来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知道。”沈桥说,“至少不能那么早知道,等到和离了之后,我能养活自己,能给他们点什么利益的时候,再让他们知道比较好。”
刘之点了点头,把小宝嘴里的手拿了出来:“幸好平日里两家不怎么往来,应该能瞒不少的时间。”
“我想好了,桥哥,你和离之后就先住我家吧,郁年最近在治腿,都不在家里,我也只有每天晚上才会回来,等郁年的腿好了,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等你家人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怎么能住你家,这像什么话。”沈桥却是不同意。
“就当你帮我看家的报酬吧,我还养着鸡,种着菜,而且我以后想去镇上做生意,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所以也很需要你的帮助。”
刘之想了想:“要不还是先回你娘家去探探口风,先不把这件事说完,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态度。”
沈桥垂下眼睫:“那我明天回去一趟。”
“我陪着你吧?”田遥说,“反正我明日也不去镇上。”
沈桥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田遥就跟着沈桥一起往他娘家走,为了不让他们挑理,沈桥还是从家里找了找,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拿了两张自己绣好的帕子,当做是礼物。
沈桥的娘家离槐岭村还是有些距离,他们在路上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才到了他们的村子里。
沈桥出嫁两年,回来的时间并不多,但回家的路还是记得很牢,他边走边跟田遥说:“我小时候常在这边玩,那边有个水渠,小的时候就在那里摸鱼,摸到了就能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
田遥只是安静地听他讲,走进村子里之后,路上也遇到了他们同村的人,只是他们看沈桥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同情,又像是看笑话。
沈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带着田遥往前走,走到他们家的时候,沈桥愣住了。
原来每天都没个安生日子的家里,今天静悄悄的一片,往常总能听见他两个弟妹在掐架,今天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他推开门走进去,从房子里出来的男人却不是他爹。
“四叔?我爹娘呢?”
被沈桥叫做四叔的男人皱了皱眉头:“哦,是沈桥啊?你爹娘他们一家人搬走了。”
“搬走?”沈桥扶住门,竹做的篱笆有些倒刺,扎进了沈桥的指腹,“他们搬去哪里了?”
他四叔说:“早就搬走了,这个宅基地给我用了,家里的土地也都卖了,可能是你的兄弟在哪发了财吧。”他嘴上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发了财也不知道念旧情,总之一直在抱怨。
沈桥僵在原地:“那他们搬去哪里了?”
“我哪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他四叔推开沈桥,“你以后也不用回来了,这里没你的娘家了。”
沈桥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村子,田遥跟在他的身边,有些担心,他以为沈桥的娘家只是不重视他,却没想到,举家搬迁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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