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仑桑部已经收入囊中,大军拔营,燕暮寒本来准备留祝珩在此歇息,经过一夜的深入交流,最后他被祝珩以强硬的方式说服了,同意一起离开。
哈仑桑部发生的事情闹得其他部族人心惶惶,每日弹劾燕暮寒的折子像雪片一样送进王廷,都被王上压了下来。
虽然王上要保燕暮寒,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王廷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和督军一起到了军营。
文书上写着不痛不痒的谴责,督军是派来监视记录大将军行事的。
启闲光端着烤好的肉走过来:“军师,这是我刚刚烤的,你要不要吃一点?”
“不了,我还不饿。”
启闲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耿直道:“将军还得等一会儿才能烤好呢,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得这么黏糊了?”
军师的眼睛黏在将军身上,撕都撕不下来,要说没事鬼都不信。
祝珩已经和启闲光等人混熟了,闻言斜了他一眼:“你很闲吗?”
启闲光撇撇嘴,吃着被祝珩拒绝的烤肉,理直气壮道:“我这是代表全军来问的,大家伙都很好奇,每日每夜抓心挠肝,长此以往会影响作战能力,军师你小小地透露一下呗。”
祝珩无语,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好奇心:“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应付督军。”
督军到的第一日,就拿着诏令在军营里立威,指指点点。
启闲光翻了个白眼,咽下烤肉:“拿着鸡毛当令箭,还应付个屁,直接砍了他得了。”
祝珩噎住,想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那是王廷派来的人,哪能说砍就砍。”
“将军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南征的时候,他砍了十几名副将,那些副将也是王廷指派的。”
燕暮寒因此立威,将大军的指挥权牢牢攥在自己的掌心里。
不愧是他看中的小狼崽。
祝珩与有荣焉,勾了勾唇,看见燕暮寒拿着烤羊腿过来,提前拿出筷子:“督军和副将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祝珩懒得解释,指了指天尧:“去问他,赶紧的,离我远点,把位置留出来。”
启闲光看了眼走到身边的燕暮寒,认命地起身:“得得得,我给你们腾位置。”
燕暮寒不会做饭,但是烤出来的东西味道不错,一整个大羊腿被他用刀片成小片,祝珩尝了一块,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好吃吗?”
此时天气已经慢慢热起来了,他在火堆旁坐了很长时间,脸都被烤红了,乍一看上去,就像染上了独属于夜色的绯意。
祝珩看得眼热,心神微动,压低声音道:“好吃,和小石榴一样味美多汁。”
末尾的四个字咬的很重,燕暮寒拿刀的手一顿,恍然间有种错觉,祝珩说的不是烤肉,而是他。
“……孟浪!”
祝珩弯了眼眸,军务繁忙,只吃过一次石榴,吃的太狠,石榴都学会了文绉绉的斥责。
“是为夫的不对,怎么可能和小石榴一样。”祝珩夹了一筷子烤肉,晶莹剔透的肉片上挂着香料,令人食指大动,“这烤肉虽然味道不错,但不如小石榴好客。”
好客……
燕暮寒的记忆被勾起来了,他紧张的时候祝珩吻着他的唇,也这样说过,但说的不是亲吻的地方。
“你——”
“谢谢款待,小石榴。”烤肉被送进嘴里,祝珩细嚼慢咽,盯着红了耳根的人,似笑非笑。
和谐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来了搅局的人。
督军是西十一部选出来的人,名叫西里塔,和祝珩是第一次见,盯着他打量了半晌,直到燕暮寒将佩刀拍在面前,才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听闻军师才智无双,今日一见,这张脸倒是惊人,怪不得能迷倒将军。”
他在军营里不是白逛的,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其中就有关于燕暮寒和祝珩的禁断之事。
一个跳梁小丑罢了,王上把人放过来,只不过是为了搪塞部族。
祝珩懒得搭理他,默然地吃着烤肉。
西里塔被拂了面子,表情鄙夷:“放肆,本督军为王廷使者,祝长安你莫不是仗着勾引了将军,就作威作福,对王上不敬!”
好大一顶帽子扣了过来,祝珩愣了下,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这督军蠢钝。
北域中人莫不是都直来直去?
他按住了要发作的燕暮寒,低低地咳了两声:“大人这是何意,我与将军之间清清白白。”
他柔柔弱弱地靠进了燕暮寒怀里。
“我们只是比普通的将军和军师感情好了些。”祝珩仰起头,“将军说是不是?”
刚刚还夸我好客,现在就跟我划清界限了。
燕暮寒掩下了心里的不满,将刀往西里塔肩上一压,冷声道:“本将军敬你是王廷派来的人,但军师身体不好,你再辱他清白,惹他动气,我定对你不客气。”
言罢,他打横抱起祝珩离开了。
西里塔若有所思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上的鄙夷和惊惧都收敛起来,他招了招手,冲身旁侍奉的人低声吩咐道:“去查祝长安,将他的所有事情都挖出来,尤其要查清楚他和燕暮寒之间的渊源。”
那厢进了营帐,祝珩立马挣扎着从燕暮寒怀里跳下来:“你怎么能这样抱我?”
他这个夫君被夫人抱着回营帐,也太没有面子了。
“军师身体不好,我将你抱回来不对吗?”燕暮寒嗤了声,“我们是清清白白的关系,军师莫要多想。”
祝珩被噎住,解释道:“那督军杀又杀不得,咬死了不承认,给他找找不痛快。”
燕暮寒当然知道,只不过西里塔痛不痛快不清楚,他听见祝珩那样说,心里委实是不痛快的。
“就算承认了,他也拿你我没办法。”
祝珩笑着摇摇头:“麻烦多,就是要让他知道你我有私情,但又抓不到证据。”
燕暮寒在他身旁坐下,嫌太远了,又黏糊着抱着他的腰:“为什么?”
“西十一部不会选个废物送过来,要引他露出马脚。”祝珩拍拍他的脑袋,“且等着吧,看看他想做什么。”
等了几日都风平浪静,没等到西里塔作妖,但等来了暗卫的信。
上一封信是祝子熹写的,其中只提了他和楚戎去了睢阳城。
这封信是暗卫传来的,将祝子熹所做之事与南秦变故细细道来。
“睢阳一役被翻上来了。”祝珩放下信,轻叹一声。
燕暮寒抬眼看过去,抚了抚他紧蹙的眉心:“是好事还是坏事?”
“睢阳一役中,祝泽安身死,祝家军群龙无首,当年此案轰动南秦,以楚氏被灭门结案。”
祝珩握住他的指尖,摩挲着指腹上的茧子:“此案一出,南秦必乱。”
燕暮寒想收回手,他很在意祝珩的看法,不愿将粗糙的掌心和残缺的尾指袒露出来:“那便是好事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
祝珩没有细说,握住了他的手腕:“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不愿让我碰你的手?”
每次牵一下手就要躲,很不乖。
燕暮寒虽然容易害羞,但很乐意与他肌肤相亲,牵手理应是他喜欢的事才对。
祝珩百思不得其解,遂直接问了出来。
“我没有,我只是——”
祝珩打断他的话,目光微沉:“别想骗人,我看得出来。”
燕暮寒默默低下头,像是做了错事,半晌,将掌心摊开,语调晦涩:“是不是很难看?”
第55章 吵架
“丑?”
祝珩微怔,下意识打量起燕暮寒的手。
这是一双典型的武将之手,因为燕暮寒擅使弓箭和弯刀,掌心和手指上都有厚薄不一的茧子,看着就十分明显,摸上去的感觉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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