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暮寒摇摇头:“不知道,王上只在登基的时候选了一些女子入宫,她们都是其他部族的贵女,与其说王上选她们是因为喜欢,倒不如说是为了巩固王权,再加上他多年没有子嗣,传闻就这么起来了。”
许是受到燕暮寒的影响,祝珩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不举都传出来了,怎么没有人说他有龙阳之好?”
燕暮寒咂摸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他从未对男子表示出亲近,宫中也没有男子,如果我是他,有喜欢的男人,肯定会带着人出去炫耀一番,然后与他成亲,让世间的人都知道我们之间不清不白。”
不清不白是这样用的吗?
你说话就说话,看着我干什么?
祝珩不动神色地往后退了两步,退完才想起来,他貌似就是燕暮寒喜欢的男人:“咳,那多亏你不是他,不然三十六部就得在王廷里上吊逼你选妃了。”
南秦的文臣清党动不动就以死相谏,隔三岔五就能听到消息传出来,某某某大人又撞柱子了,某某某大人在早朝上磕头把自己磕昏了。
如果南秦的皇帝好男风,要娶个男皇后,以沈阁老为首的朝臣定然会长跪宫门口,以性命相迫,求他收回成命。
祝珩眼底闪过一丝忧愁,他日迎娶燕暮寒,恐怕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祝珩就愣住了,他无奈地笑笑,想什么呢,都是没影的事,他当南秦的皇帝没有影子,娶燕暮寒就更没有影子了。
穆尔坎带着三名将士过来商讨冬猎巡防之事,燕暮寒依次介绍了人:“启闲光,天尧,塔达,穆尔坎你见过,这位是军师,祝长安。”
祝珩和他们打了招呼,一眼扫过去,将三人记下。
启闲光满脸笑意,对着燕暮寒也不怵:“将军,你打哪里找来的军师,这么好看,还聪明,一来就给弟兄们送了好酒。”
燕暮寒对着他肩膀捶了一下,喝道:“站好,别嬉皮笑脸的,叫你们来是要商讨一下冬猎的事情,诏令已经下来了,大军明日就得启程前往围场。”
冬猎围场在延塔雪山附近,有整整一座山头,届时王上要率领群臣前往围场,在山上安营扎帐,要住整整三日。
他们的任务就是巡防,保护王上的安全。
“将军督办冬猎,会引起其他部族的不满,尤其是东二十四部,今年冬猎本来轮到了他们主持。”
说话的人是天尧,他和启闲光性格相反,板着一张脸,铠甲穿得规规整整,还配了刀。
祝珩看到他就想起沈阁老,虽然年岁差距颇大,但两人身上有一种相同的气质——古板。
剩下的人是塔达,他身材略胖,膀大腰圆,祝珩对他有印象,将士们敬他酒的时候,塔达就是拦住燕暮寒的人之一。
塔达不以为意地摸摸肚子:“不满他娘崽,他还敢给将军使绊子不成,咱们弟兄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部族。”
天尧冷声道:“你现在出去准备吧,过几天就能启程了。”
“启程干嘛?”
“去拿唾沫淹死人。”
塔达噎得哑口无言。
祝珩被逗笑了:“确实需要早做打算,不仅是将军要注意安全,就怕他们在冬猎时对王上下手。”
几人纷纷看过来,塔达惊愕:“军师你在开玩笑吧,他们怎么敢——”
“此言有理。”天尧打断他的话,“王上出点岔子,就可以怪罪到巡防不力上了,下手又不一定要取人性命,衣食住行尽可做文章。”
这天尧是个聪明人。
祝珩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不仅是王上,身份贵重的人也得贴身保护,像长公主,不可让他们的安全出问题,免得给其他部族做文章的机会。”
启闲光摸了摸下巴:“保护是其一,还得将围场清查一遍。”
“好。”燕暮寒站直身,沉声道,“穆尔坎和启闲光带兵先行,将围场每一寸都检查过,扎好大帐,围场里的猛兽也筛选一遍,攻击力太强的提早解决。”
塔达急了,指了指自己:“将军,那我呢?”
燕暮寒从沙盘上拿起一个小旗子,道:“你和天尧留下,随我和军师同行,护送王上及其他王廷贵人。”
众人:“遵命。”
“啊,我不想送人,我想去打猎。”塔达嘟嘟哝哝,“送人可没意思了,规矩还多,麻烦得要命。”
燕暮寒没搭理他,让他们出去准备。
祝珩抱着胳膊,腰抵着沙盘桌,浑身透着一股慵懒劲儿:“天尧心细,适合护送,留下塔达是为什么?”
“塔达出身西十一部,往上数三代,和王上是本家亲戚,虽然他家现在没落了,但王上顾念亲缘,对他颇为照顾。”
祝珩挑挑眉:“所以呢?”
“此次由我督办冬猎之事,各部心中不满,定然会给王上气受,我不想去演君臣和睦了,到时候让塔达去应付王上。”燕暮寒走到他身旁,看着两人挨在一起的衣袍,满意地抿出点笑,“塔达曾参与过各部的勇士比武,仅败给过穆尔坎,他的功夫好,也能保护好王上。”
祝珩了然地颔首:“原来如此。”
狼崽子还挺会做戏,面对王上时游刃有余,丝毫看不出来是演的。
“长安……”燕暮寒拿着小旗子戳戳他的胳膊,低声道,“届时要分帐休息,你随我住,好不好?”
祝珩就算不了解,也知道主帐只有将军能住:“不好,我同其他人住在一起就行。”
“不行!”燕暮寒急了,“你怎么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
“都是男子,为何不行?”祝珩拿出他手里的小旗子,插在沙盘上,语带戏谑,“我现在是军师,不是将军养在府里的小娘子,和将军同眠一榻,那才叫坏了规矩。”
燕暮寒还想说什么,祝珩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再说就烦了,好困,我先在你帐里睡一觉,你若是闲着,可以去军营中看看,帮我找个住处。”
他昨晚没睡,一直折腾到现在,满脸倦意,眼底下都浮起了淡淡的青影。
燕暮寒心疼得不行:“你睡吧,我守着你。”
住处一直寻到启程去围场,也没有寻到,一到晚上,祝珩就被留在主帐里,这次出发前,他特地警告了燕暮寒,要分开住。
燕暮寒自然不依,被一声声“小燕子”迷得点了头,去围场的路上都在悔恨。
上午出发,傍晚时安然无恙到了围场,其他部族的部主都很安分,一路上没有闹幺蛾子。
祝珩有些惊讶,但一到营帐就顾不上这茬了,燕暮寒安排好了,他们两个不住一个帐,但住的都是单独的营帐,紧挨着,中间隔着不过十公分的空隙。
和其他的帐篷相比,这样子看起来更特殊。
燕暮寒凑上来邀功:“是分开的营帐。”
事已至此,祝珩也懒得计较了:“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了,一会儿见。”
晚上是冬猎开始前的祭祀酒会,王上特地让燕暮寒带上祝珩一起出席,天一黑下来,便点起了高高的火堆,十几坛酒堆放在火堆旁。
冬猎顺利进行,狠狠挫了东西部的威风,王上兴致高昂:“此次夜猎的彩头是件重宝,不知哪位英勇儿郎能拔得头筹。”
王上膝下无子,冬猎向来是各部族的人争胜,这次照旧,各部族都带了继承人来。北域崇尚武力,如果能争得下彩头,在王廷里也算出了名,对以后有好处。
王上饮了一口热酒,笑道:“大将军等会儿好好表现。”
这是他第一次鼓励人,燕暮寒扫过恨不得把他当猎物活剐了的各部族,轻蔑一笑:“王上厚爱,末将定全力以赴。”
祝珩坐在旁边,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懒得应付,吃了一筷子菜,低声嘱咐道:“等下夜猎,不可胜的太多。”
“长安就这么相信我能胜?”燕暮寒眼睛发亮,“我若是胜了,有没有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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