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夜阑一惊,侧头看过去,燕明庭从黑暗中走出来,不由诧异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回去。”燕明庭扣住他的手腕,“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回去做什么?”
“当然是睡觉了。”燕明庭二话不说,就将他扛起来。
赵夜阑躲闪不及,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了马背上,身后又多了一个人。
燕明庭骑着马从闹市经过,顿时吸引了无数道目光,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指着他们偷笑。
燕明庭忽然厉声道:“好你个赵夜阑,都被李遇程那厮带混了吧!他逼你去青楼,你就去青楼啊?虽然那唱曲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但你也不能去那种地方消遣啊,同样的茶得贵好几倍呢!我迟早要改改你这铺张浪费的习惯,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赵夜阑回头看着他,低声问:“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这时,远处响起一个老百姓的叫喊声:“将军威武,好好教训他!”
“还有那李遇程也一道收拾了,纨绔分子,人人喊打!”
“红袖楼茶贵,但确实好喝啊!”
“好喝个屁,我看你满脑子都是姑娘了吧!老娘我今日就打断你的狗腿,看你还敢往那地方跑!”
老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似乎就没什么人在意赵夜阑去青楼呆了一两个时辰的事了,全当他和李遇程一道听曲喝茶的。
赵夜阑一路沉默着,待到僻静之地时,他才说:“你没有必要刻意去这么说,反正我……”
“你少跟我说话,我现在还在生气呢。”燕明庭冷哼一声。
赵夜阑住嘴了。
片刻后,燕明庭不爽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生气?”
“你让我不说话的。”
“现在许了。”
“哦。”
“……快问我啊!”
赵夜阑叹了口气:“那敢问这位大哥,你何故如此生气?”
“我气某个人,明明答应了我会什么事都告知于我,结果却食言了!”燕明庭掷地有声道。
赵夜阑一愣,原以为他会怪自己心狠手辣,又或者是滥杀无辜,无论如何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道:“你想知道什么事?”
“你杀的那个人是谁?”
果然还是问到这个了。
赵夜阑自不会告诉他,索性沉默不答,良久,却听他说:“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情吗?我若是想查,此时那人的家世履历已经呈现在我眼前了。当然,还包括你的。”
赵夜阑眸光闪烁了一下,狐疑地回过头看向他。
“梦亭,赵梦亭,这根本不是你的表字,而是你的原名吧?”
赵夜阑脸色骤变。
燕明庭垂眸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不会去查关于赵梦亭的事,我等你主动告诉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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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的哈,只是会顺便挖一下前文埋的一些线,最重要的是,咱们赵大人需要一点契机来改变心态,我管这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爱人”!噗,溜了溜了~
第44章
燕明庭瞧着他尽力掩藏的震惊之色,便知自己猜对了。
表字本应是父母长辈或者位尊者取字,可赵夜阑却是早年便父母双亡,最有可能为他取字的便是赵暄。
起初从赵暄的口中听到“梦亭”二字,透着股说不出的熟稔意味,但细品之下,却察觉出赵夜阑对此的反应并不像是习以为常,倒像是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个名讳,脸色变幻莫测。
随后在猎场里,他询问对方为何赵暄唤他梦亭。
赵夜阑道是表字。
他便喊了一路,可每喊一次,赵夜阑便不胜其烦,直至回府,他在覃管家面前喊了声梦亭,赵夜阑大为光火,像是不欲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于是他便再没有在外人面前提及,只偶尔两人时才唤一声梦亭,权当是二人乐趣。
从小易名,即使位极人臣成了光宗耀祖的事,赵府里却没有一个祠堂去供奉先祖……他隐约有个大致的猜测,却不想去深究赵梦亭这个名字背后藏着多少故事。
他坚信人性本善,若是能叫赵夜阑步步走向深渊,那背后的故事必然令人摧心剖肝,所以他不想暗中去调查,以免再度将伤疤血淋淋地揭开来,对方承受不起,他也未必能坦然面对。
两人刚回到将军府,就看见覃管家和高檀蹲坐在台阶上,争执不休。
覃管家:“赵大人怎么去青楼了?太不像话了,就不能老实呆在府里吗?”
“青楼香喷喷,大人自然喜欢了。”
“嘿,你小子就知道帮你家大人说话,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我当然知道了,我怕你才不知道呢。你太老了,去也没用的。”
“你瞧不起谁呢!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力壮山河?!我在姑娘堆里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老了就是老了,只会吹牛。”
“你别不信!我现在都能叫我夫人生个三胎,你行吗你!”
“我当然不行了,我又不喜欢你夫人,我才不想叫她给我生呢。”
“岂有此理!”覃管家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站起来就要揍他,可是又揍不过,只摆足了架势,等他自个认错。
这时,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暗自松一口气,转头一看,是将军,立即冲高檀说:“看在将军的份上,我不与你个毛头小子计较就是了!”
小高却不理他,快步上前,委屈道:“大人,你可算回来了,今日出门都不带我,我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小高了?”
燕明庭额头青筋一跳,松开覃管家的手:“你不是要揍他吗?揍去吧。”
“啊这……”覃管家为难地看着他,这怎么揍得动啊!
燕明庭径自拉着赵夜阑回房去,留下这一老一小面面相觑。
覃管家挣扎片刻,见有人经过,忙低声叫那人抓住自己的胳膊,喊道:“小高,若不是有人拦着我,我今日非叫你看看什么叫宝刀未老,还没有我不敢收拾的人呢!”
赵夜阑听着这二人吵吵闹闹的,索性关了窗任他们胡闹去。
燕明庭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要说说今日之事的意思,只好命人去烧水,估摸着他肯定要洗去这一身污秽的,只是这身衣裳……
“你穿的是谁的衣服?”燕明庭可从没见他穿过这一身,明显是换过的,在哪换的?青楼?哼!
“不知道。”赵夜阑如实回道,“这是青楼备用的,应当是新的。”
呵!
燕明庭冷笑道:“青楼还备用这些呢,你平素不是最烦别人碰你衣物了吗?怎么青楼的衣服你说穿就穿?”
“……不然你觉得我一身血衣出来更合适?”
燕明庭一噎,兀自去厨房催促热水,原地踱了两步,一把将灶前的下人扯开,自己一屁股坐过去,拿起柴火就一股脑扔了进去。
片刻后,厨房里升起一堆浓烟。
“是不是着火了?!”覃管家老远就闻见烟味,慌忙往厨房那边跑去。
赵夜阑闻声也赶了过去,刚到厨房外,就看见下人们将燕明庭拉了出来,哄劝道:“将军,你就好生在屋里等着吧,热水很快就好了,再急也不是这么个急法啊,柴火不是这么烧的,你小心把将军府给烧着了。”
燕明庭讪讪地回头看着他们散烟,嗓子呛了烟,不住地咳嗽起来,这时,面前出现一双白玉靴,他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赵夜阑。
赵夜阑递给他一块锦帕,他尴尬地没有接,心说咳嗽两声就完了,压根不用这么麻烦来掩唇捂鼻的。
谁知对方却往他脸上擦了擦。
他诧异地看向对方,随即看见那块白帕子上黑了一块。
燕明庭面如锅底,是货真价实的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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