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啊?”李遇程讶然道。
“在下阮弦,在翰林院任职。”阮弦笑了笑,又指着身后的人介绍道,“这位便是你口中说的新科状元,王桂生。”
李遇程目瞪口呆,心说自己的嘴难道开过光了?他立即嘀咕道:“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快快显灵,让我见一见你们的真身。实在不行,西施貂蝉也可以啊。”
赵夜阑无语地看着他,真不知他是怎么说出他有脑子够做自己朋友的。
“外面人满为患,已经没有空桌了,不知可否与赵兄一起拼张桌子?”阮弦问道。
“坐吧。”赵夜阑正好也不想与这个李傻子单独一桌,便吩咐小二再添两副碗筷。
四人各坐一方,阮弦和赵夜阑谈起了时局变化,李遇程就发现自己插不上嘴了,有些跌份,便戳了戳旁边的状元郎:“你和赵夜阑关系挺好?”
王桂生也不知怎么回答,下意识看向赵夜阑,却见他端坐一方,姿态大方随意,却又不失风度,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偶尔点头附和一下阮弦的观点,禁不住看得有些呆了,心道有些人真是生得叫人挪不开目光。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到听见赵夜阑提起了江南的事。
“前些时日,淮河的水报呈上朝廷,是否说的降水量较往日有显著增高,预测有洪灾?”
“是的,这事桂生应该更清楚,下放预备灾银的诏令就是他起草的。”阮弦回道。
先皇在世时有一年爆发过洪灾,导致民不聊生,是以赵暄一登基后,便在长江黄河两域设置了水报员,至春末便开始定时往朝中汇报降水量,以便提前做好防洪准备。
赵夜阑看向王桂生:“灾银送往哪里了?”
王桂生一愣,说:“淮州、知州两地,届时再酌情下放。按路程来看,应当还有十几日便到了。”
赵夜阑眉头紧蹙,前几日在与孙暮芸谈起江南风情时,对方热情相邀他去江南游玩,称近日天气不错,一连十几日都是晴天,便于出行。
“有什么问题吗?”阮弦问道。
话音刚落,大堂却突然响起了摔桌子的声音,李遇程这个好热闹的家伙,立即打开了门,往下面一瞧,就瞧见了自己的老对头,那号称京城第一美男的付谦。
对方死死抓住一个个头矮小的公子哥,追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敢不敢剥了衣服瞧个究竟?”
“你放开我!”
赵夜阑手一顿,这声音莫名有些耳熟,走到廊上,俯瞰着争执中的二人,忽然想起这玉面小生是谁了,道:“去把这人带上来。”
三人一愣,纷纷下楼去,李遇程首当其冲,揪住付谦的后领就开始骂骂咧咧:“大家快来看呀,光天化日之下,付谦竟然要剥了男人的衣服,莫不是有龙阳之好吧!”
顷刻间哄堂大笑,付谦顾面子,立即松开手,转身与他争论,然而还没开腔,就被他拖了出去,两人在大门口扭打了起来。
那玉面小生刚喘一口气,准备逃跑,却被另外两个斯文的人给请上了楼去。待看见坐在雅间里的人时,才如同看见亲人一般,激动道:“赵大人!”
“你胆子也太大了。”赵夜阑不悦道,“你的婢女呢?”
“婢女?”阮弦惊讶地看向这位公子,细皮嫩肉,五指纤细,声音清脆,再一细看,并没有突出的喉结……分明就是个姑娘!
“她去找人了。”孙暮芸劫后余生地笑了笑,“幸亏赵大人你出手相助,不然我就完了。”
何止是完了,她此行是来参加选秀,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旁的男子拉拉扯扯,上报圣听,让有心之人借此告她个淫/乱之罪,那才是得不偿失。
“我错了,我以为我伪装得天/衣无缝的。”孙暮芸认错倒是挺快,委屈巴巴地说,“我听说京中有个第一美男子,便乔装打扮来瞧瞧,谁知竟是个酒囊饭袋,还瞧出我是个女儿家,说我是倾心于他才做这装扮与他私会,要与我做相好,我不依,就吵起来了……哼,我瞧他满面油光,哪里配得上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连赵大人一根手指头都不如呢!”
“这个我同意。”阮弦抚掌大笑。
“哇哦,你们二位……也挺俊的!”孙暮芸这才注意到房中另外两名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赵夜阑一时失语,也不知是该佩服她没心没肺的胆量,还是赞叹她甜言蜜语的功夫,这么简单一两句话竟也叫这二位暗自红了脸。
他思虑片刻,道:“孙姑娘若是想看美男子,待入了宫,便可窥见圣面,那才是真正的风采卓然。”
“此话当真?”孙暮芸压低了声音,纠结道,“可我幼时曾见过先皇一面,属实是难看……”
阮弦和王桂生掩面失笑,赵夜阑亦笑:“圣上却更似他的母妃,面如冠玉,不会叫你失望的。”
“正是。”阮弦附和道,“我见圣上都是自惭形秽不已。”
孙暮芸又半信半疑地看向王桂生,王贵生点点头,她顿时心动不已。这京中有名的美男子叫她看了个遍,唯二觉得惊为天人的偏偏成了夫妻,眼下就只剩一个还从未见过了!
反正她一开始的计划便是来看看京中有无心仪的美男子,若是寻到了,便在选秀时扮丑,走完流程后便和自己的意中人双宿双飞。若是寻不到,那就听天由命了。
“行,我这就回去准备选秀!”
“近几日不要再出门惹事了,选秀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背后还有孙家呢。”赵夜阑提醒道。
“我知道了,多谢赵大人。”孙暮芸点点头,恰好她的婢女带着人来了,于是便先行离去。
这三人后一步离开酒楼,走出大门时,看了一眼还在扭打中的李遇程和付谦,赵夜阑目不斜视地往另一边走出去,脚步却倏地一顿,惊讶地看着立在前方的人。
阮弦和王贵生也瞧见了,顶着对方晦暗的眼神,率先客套道:“燕将军。”
不知为何,阮弦觉得燕将军好像更讨厌他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吧!
这让世故圆滑的阮弦很挫败,想他将翰林院老老少少都哄得高高兴兴的,怎么就在燕明庭这折了呢?
燕明庭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赵夜阑,拉着他的胳膊就往旁边的轿子里塞,然后自己也黑着脸坐进去了。
“你怎么了?”赵夜阑揉了揉被他拽过的地方,有些疼,不免有些恼怒,“吃炮仗了?”
燕明庭冷哼一声:“你这一天,过得挺潇洒啊。”
枉费他特地冷淡了好几天!
自上次席间不欢而散后,燕明庭就有意不理他,好叫他自省一下,最好是能意识到错误,然后来跟他示个好,可谁知对方不仅没有丝毫的悔意,还出来和翰林院这两个小白脸喝酒吃饭,好不快活!
翰林院那么多学识渊博的老头子,怎么没见他和那些人吃饭?
赵夜阑却以为是他又嫌弃自己来酒楼大肆铺张了,道:“是李遇程摆的席,银子也是他付的。”
好哇,还有个李遇程!
燕明庭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一路沉默,赵夜阑瞅着他的脸色,想到每次去外面酒楼都要被他念叨浪费银子,自己也不禁来了气,道:“就算是我付的银子又碍着你什么事了?管东管西的,我花你一文钱了吗?”
轿子一停,他就用力掀开帘子,怒气冲冲地走进将军府。
“……”燕明庭望着还在晃悠的帘子,不是,怎么他还生起气了?
晚膳时桌上的氛围很怪异,连下人们都察觉出来了,小高偷偷问覃管家:“将军是不是又逼着大人扎马步了?不然大人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覃管家叹了口气,前几天他就看出不对劲了,没想到这两人还没和好,反而愈演愈烈,得想个法子才行。
晚间,赵夜阑沐浴后,便将房门紧锁,谁知今晚这无赖却迟迟没有来敲门或是翻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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