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琚摇头,“吃过不久,没饿。”
凌息抬手擦去脸上的水渍,一双眼眸在黑暗中犹如两颗闪烁的明珠,嫣红的唇像是春日里绽放的桃花,灵巧的手覆上腰带,“那我们继续吧。”
霍琚:“……”
听闻山中多艳鬼,勾人神魂,食人精魄,遇者无一逃脱。
如果艳鬼都长凌息这样,确实没有人能拒绝,包括阎王见了都得送回人间的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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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良心哟,霍大郎家穷成那样都有人偷,呸!”
“张二娃和李大全两个兔崽子,谁家墙没爬过,活该被狗咬!”
“什么狗,那是狼!一个没了腿,一个没了胳膊,血淋淋的可吓人了。”
“嘶——要我说他俩也是活该,早听闻凌息能和狼王沟通,惹活阎王不是自讨苦吃吗。”
“没发生这事儿我还忘了呢,寻常人家养狗,好家伙,凌息家养狼看家护院,以后谁敢上他家呀。”
“不敢去才好,从前张二娃和李大全两家哪回没上苦主家闹事?这回被咬得那么惨,屁都不敢放一个。”
张二娃和李大全是村里出了名的混子,成天不务正事,游手好闲,瞧见个漂亮夫郎小媳妇儿就要上去言语调戏两句,手里要是缺了钱,立马会把主意打到村里人身上去,瞅瞅最近谁家比较宽裕,晚上就去翻谁家墙。
从前被逮到过几回,打了一通,他们家里人非但不教训儿子反而倒打一耙,撒泼打滚让被偷的人家赔医药费,要不然就天天坐人门口哭丧。
实在叫人烦不胜烦。
这回踢到铁板,大家别提多高兴,坐在大树下说说笑笑,乐不可支。
忽然远处一辆牛车急驶而来,众人纷纷站起身,定睛一瞧赶牛车的正是隔壁大岩村周顺的三徒弟高通。
十里八村属周顺的木匠活儿顶好,价格公道,还能送货上门,大家都爱上他家订货,高通嘴笨,木工活一般,不过有一把子力气,周顺便将送货的活计交由他负责。
附近的村民基本认得他这张脸,纳罕见他满头大汗,嘴唇发白,呼吸急促,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哎哟,可是身子不舒服?快下来喝口水,瞧这脸白的。”热心的婶子给他端来一碗白水。
高通随手抹了一把汗,来不及喝水,赶紧说:“我,我来找霍哥和凌息。”
给他端水的婶子眉头一皱,“哟,那可不凑巧,他们最近不在家,出去了。”
高通如坠冰窖,“出……出去了?去哪儿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不清楚,“没说。”
看他仿佛瞬间被抽走魂魄的样子,大家急忙追问:“发生啥事了?你说说,咱们这么多人在,指不定能帮上忙。”
高通骤然红了眼眶,紧咬后槽牙,拳头捏得死紧,嗓音颤抖:“我……我对不起师傅师娘!”
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就见高通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我没用,我把小师弟弄丢了!”
“啥!?”
原来今天是去城里送货的日子,与平常不同。
今日送的货里有好几样周盐的作品,自从之前不差钱的大老爷买了风扇回去,感受到了风扇的妙处,他的朋友亲戚也找周盐订了货,周盐加班加点,白天做风扇,夜里研究凌息给他的图纸,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好不容易赶在他爹送货的日子把自己的订单完成,准备蹭个顺风车。
因着之前霍琚和凌息在家附近发现邹旺,担心邹旺起邪念,特意叮嘱他们多注意点儿周盐,周盐已经好些日子没出去过了。
这是周盐第一次送自己的货,无论如何他都想参与,在他可怜巴巴地眼神攻击下,周顺和霍垚勉强答应了,嘱咐周盐跟紧三师兄不许乱跑。
周盐答应得飞快。
有三徒弟陪着,加上邹旺家在村子里,县城应当比村里安全,夫妻二人便放心由着周盐去送货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高通进去送个货的功夫,出来周盐就不见了,一开始他以为小师弟顽皮乱跑,在原地等了会儿才去找人,但他四处找了个遍,无一人见过周盐。
这会儿高通才幡然醒悟,他把周盐弄丢了。
他惶惶不安地往回赶,首先经过邻水村,便想着先找霍琚和凌息帮忙找人,听师娘说凌息认识县城的大老板,消息应当比较灵通,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凌息夫夫二人居然不在家。
高通整个人好似被放在火上烤,颠三倒四地把事情说了遍,大伙儿一惊,催促他快回大岩村叫人,他们先帮着上县城找找。
大家住得近,村子挨村子,平日常常互帮互助,加上两头通婚,多多少少有点亲戚关系,空闲的村民自然不会推拒。
但现在正是农忙时节,真正空闲的能有几个,有人跑去告知村长,村长听了脸色抖变,赶上自家宝贝牛车出门。
在村口吆喝一声,零零散散的人挤上牛车,大多是些老幼孺妇,说小但也有十来岁,在农家已经可以干许多活儿了,壮劳力仍在地里忙活。
“别是被拍花子的拐走了。”
“周盐十七了,哪有拍花子的要那么大的孩子。”
“你傻啊,小孩儿没人要,卖给老光棍做夫郎可多人要呐。”
“呸呸呸!周盐打小就机灵,铁定吉人自有天相。”
村长赶着牛车,神色严肃,小哥儿丢了能不能找回来另说,即使找回来,估计名声也没了,以后恐怕不好说亲。
高通赶回去将事情告诉师傅师娘,霍垚一听险些晕过去,得亏周顺扶得快。
“邻水村的村民已经帮忙先去城里找了。”高通顾不得请罪,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小师弟。
周顺眸色一凝,把霍垚扶到椅子上坐下,“你在家等着,我叫人去找。”
霍垚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双目赤红,“我也去。”
周顺努力稳住自己翻涌的心绪,不能自乱阵脚,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如果慌了,霍垚该依靠谁,他握住霍垚发凉的手,“你在家里等着,万一小盐巴自己回来了,岂不是错过了。”
霍垚眼神无法聚焦地点着头,“对,我得在家等他,待会儿他一回来就能吃上热饭。”
周顺小声嘱咐高通,“去把你四师弟媳妇儿叫来陪陪你师娘。”
高通点头如捣蒜,一溜烟儿跑没影。
周顺这才出门去找人帮忙,两伙人前后进城,找到晚霞染红天边也没打探到半丝周盐的消息,周顺的脸同天色一样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他试图报官,塞了银子衙门的官差才告诉他,走失时间太短,万一是个乌龙,岂非浪费官衙的人力物力。
但若是真有危险,等时间一长,黄花菜都凉了。
周顺铁骨铮铮一个汉子,站在官衙门口,无力而茫然,眼圈逐渐泛红,一拳狠狠砸在墙上,骨节通红。
究竟是谁?是谁带走了周盐!?
脑中倏地闪过霍琚提醒他的话。
“邹旺?”
难道是邹旺?
周顺骨节捏得咔咔响,他叫来高通,让他先和大家回去,又嘱咐他去邹旺家看看。
高通一脸茫然地抬头,对上师傅阴沉得骇人的目光,瞬间闭上嘴。
“好。”
第74章
凌息踏着傍晚的残阳走下山,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神清气爽。
他和霍琚在山里厮混几日,安稳度过了热潮,现在浑身轻松,脚步轻快,恨不得扛着镰刀干个二十亩地的活儿。
由于凌息进入热潮期后行为不受控制,使得后面几天两人连块完整的遮羞布都没有,眼看可以下山了,凌息趁着天色渐晚偷摸回家拿两身换洗衣裳。
此时凌息全身上下只有一块兽皮围在腰上,上半身被橘红的晚霞照拂,仍掩盖不住一道道色泽深刻的痕迹。
远远望见睡在家门口的大灰,凌息瞧它的状态便知附近没人,于是身形如鬼魅,眨眼翻墙入内。
大灰竖起耳朵,睁开凌厉的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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