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津身上被憋出不少汗,闻言低低回了一句:“要。”
江南萧:“等我。”
房间外很快又没了动静。
江望津不知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叫下人打水去了,于是连忙把床幔放下。
没过多久,房门开合的声音响起,动静并不算太大,只片刻功夫,就好像没有多少人进来。
江望津坐在床榻间,有些迟疑地朝外喊了声:“哥?”
江南萧应:“嗯。”
听到是长兄,江望津先是松了口气,探出手想要撩开幔子,然而下一秒又顿住。
他现在其实也不太能见到长兄,起码……单独见到是不行的。
江望津低头撇了眼自己。
衣衫不整。
“水放好了。”
低低沉沉的声线入耳,江望津指尖往手心蜷了蜷。
只听江南萧又道:“我先出去,你快些洗,记得不要泡太久。”他给人倒的是热水,即便不是药浴也担心把人泡坏。
江望津:“嗯。”
说话间,他抬起一根手指将床幔撩起一条缝,只看清一个背影,房门被从外合上。
江望津这才把幔子完全撩开。
房内的空气投进床榻间,带着温热的水汽,同时也似残留着一丝其他的气息。江望津呼吸屏了瞬,继而长舒口气,起身去沐浴。
他没泡太久,只将身上清理一遍后就从浴桶中出来。
穿戴整齐,江望津准备出去让人进来收拾,刚打开房门,他就愣了下。
江南萧长身而立,静静站在院中似在等他沐浴完。
听见动静,对方转身。
江望津呼吸再次凝滞,眸光闪烁。
江南萧漆黑如墨的凤眸朝他瞥来,那双幽邃的眼底毫无波澜,直到落到他身上时,才有了些许温度。
待江望津触及那如有实质的温度时,像是被点燃般,脸色顷刻红了。
之前的事情他还没忘,不仅没忘,还一直记着。江望津觉得自己今日一整天都不会平静了,以往总想多留长兄些时间,现在却想让对方快些去上值。
“过来。”江南萧对他道。
江望津下意识看过去,两人目光相接,他又想躲了。
但江南萧并未给他躲的机会,哑声道:“我给你束发。”
江望津滞了几息,缓缓朝他走去。
江南萧站到他身后。
可能是刚经历过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江望津忽然觉得身后的人在给他束发时呼吸撒在发顶,带来一阵阵的酥麻感。
“哥……”江望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甚至刻意压低了点。
“怎么?”
微沉的声调自身后响起,江望津无端便想打丨颤。他越是控制自己,就越忍不住。
就像黎明时醒来一样。
身上的每一分感受好像都能让他清楚地知晓长兄的每一个动作。
是快是慢。
是轻是重。
他能从身体的反馈清晰地知道一切。
然而,长兄不知道。
江望津抿着唇,少顷才说:“日后就不用再专门为我束发了吧。”
似乎是觉得这话太生硬,江望津接着补充:“你每日上值辛苦,这些我让燕来做就好。”
江南萧放在他发间的手顿了顿。
手中这乌黑柔顺的发丝如同他的主人一样,软和,只有他知道江望津这个人身上有多么绵丨软。
也只有他知晓,这个人是如何的敏丨感。
江南萧目光扫过江望津微红的耳垂,语气不显任何情绪,“那早膳可还要一起用?”
江望津无意识地拧眉,似有点不明白他这个问题一样,回答得坚定又果断,“当然要。”
话音落,他没有看到身后人微微勾起的唇角。
江南萧:“好。”
他给江望津束完发,两人洗漱完用罢早膳。江南萧临出门前,江望津照例说了几句,前者一一应下。
“今日在府中休息?”江南萧问他。
“午后要去赴约。”江望津道,施无眠的帖子里提到的诗会碰巧就是今天。
原本早上便应该过去,但突发意外……
江南萧皱眉,“要去哪里?”
“闻溪湖畔。”
江望津一说,江南萧就知道了,“是去诗会?”
他点点头。
江南萧视线从他面上划过,“等我下值来接你。”
江望津一怔。
江南萧收回目光,“我今日早归。”
说完他转身离开。
江望津站在小院中,垂眸,心中是开心的。
这一份开心,好像不止是他。
也有……长兄的。
-
江望津午后出府时才发现长兄把杜建留了下来,说是奉命跟随世子出府。
“大公子可真是关心小世子啊。”毫不意外,赵仁喜气洋洋道。
江望津没有说什么,依旧带上了林三和燕来。
有杜建和林三在,知道小世子不喜欢太大的阵仗,赵仁亦没有过多安排跟随的人,只是多安排了两个随侍。其中还有一个懂些药理的,关键时刻还能用上。
待整顿完,江望津坐上马车前往闻溪湖畔。
今日这里举办诗会,来的人不少。
楼阁傍水而建,牌坊高耸林立,数艘精美画舫停于湖中。来往皆是穿着讲究文雅的年轻公子,亦有穿着朴素的寒门子弟,通身的书卷气。
江望津端坐于马车之中,今日他出来乘坐的马车镌刻着江府的标识,不少人都注意到。
没多久便有一名小厮朝马车跑来。
“敢问,车上可是江世子?”那小厮躬身道,“小人是施府的随从。”
燕来掀开帘子。
那小厮十分知礼数地没有多看——世家皆极重规矩,即便是扫洒奴仆也无一不是恪守本分。反倒是有路人翘首往这边扫来,似乎想看看车上之人是谁。
却见车板上两名护卫一个面容冷肃,一个目露凶光,众人见状纷纷敛下了打量的视线。
反倒是燕来,被林三的冷脸和杜建突然露出的凶相吓了一跳,直到江望津拍了拍他后背这才回神。
“小人见过世子。”
那小厮眼前一亮,“世子,我们家公子等候您多时了。”
“带路。”江望津下了马车,淡声开口。
小厮在前引路,带着他们上了湖边的一艘画舫。
施无眠立在船头,见到江望津,面上漾开一抹浅笑,同他点头示意了下。
待江望津上去,画舫开始往湖中心滑去。
施无眠同他见礼,“江世子。”
“施公子。”
施无眠觉出他态度冷淡,笑容依旧,嗓音温润道:“今日世子前来,无眠准备了些茶水,不知可否请世子赏脸。”
江望津本意便不是来同他结交的。
他今日再与施无眠相对,除却看见对方时仍有一瞬恍惚,心情便缓慢平静了下来。
好像先前困扰他的那些杂绪被一一抽走,再掀不起他心中半点起伏。
这一趟果然来对了。
江望津对施无眠摇头,“施公子有心了,不过我并不喜欢喝茶。”
其实是喜欢的,只是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喝太多罢了。
上次长兄煮的茶就很好喝……
施无眠滞了下,眉目缓和,即便被驳了面子也不生气,淡笑着道:“是无眠考虑不周了。”
江望津注视着面前的人,他神情淡然,隐隐浮现几分疏离之态。
施无眠似有所觉,这是他首次那么想结交一个人。
从初次的相见,虽然仓促,但施无眠对这位传闻中体弱多病的江府世子还是颇有些好感的,仿佛两人天生气场相合。
直到后面在紫水河附近,从街角抬目扫向酒楼窗口的匆匆一瞥,亦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少年临窗而立,桃花眼略略下垂,眼底冷淡透着漠然,有些近乎不近人情的样子,可他却身在闹市同卫恒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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