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跟着说道:“这次让二公子在野外第一次喝了生水,是小人的失职。”
大掌柜突然说起这个,不过是想要表达不满,说西州太偏僻了,路上连水都没得喝。
云舒却像是完全没听懂,笑着说道:“既如此,那卢二公子更应该来喝一喝我们西州的水了。”
说着抬了下手,盛光将两杯茶放到了两人的面前。
大掌柜对于西州这个地界并不感兴趣,要不是当时二公子就在凉州,刚巧碰到了那个叫盛光的。按他的想法,根本不会答应来西州这穷乡僻壤,连水都喝不到的地方。
就在他还想要表达鄙夷不满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盛光放在他手边的茶杯。
他的眼眸不自觉放大,眼眨也不敢眨地盯着眼前这只杯子。
云舒现在用的茶具,全都换成了玻璃制品,也别是西州府这里,可能需要招待人的地方。
摆在卢修贤和大掌柜面前的,是两只天青色的玻璃杯,从杯壁侧面就能看到在水中慢慢舒展开来的茶叶。
卢修贤啧啧称奇,“如少女曼妙的身姿,在水中起舞游曳。没想到玻璃除了制成笔杆,还能做出如此剔透的杯子。”
大掌柜也暂时忘记了之前对云舒甚至是对西州的鄙夷,兴奋地问道:“不知殿下这样的杯子,可否卖予我们?”
大掌柜刚问完,门口就有人大声喊道:“殿下,你可说好了,杯子都卖予我们的!”
说着来人如一道风一般刮进了室内,只是这风有点过于明艳亮丽了。
这是一个穿着红衣有些雌雄莫辨的少年。少年约莫二十,进来后对着云舒大咧咧地行了一礼,“请殿下安。”
随后红衣少年,又不客气地对着卢修贤质问道:“卢修贤,你不在家修仙,跑来西州做什么?我警告你,西州的杯子,都是我们如意坊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卢修贤一个时辰到了西州的如意坊少东家的亲弟弟颜如意。
颜如意一路风尘仆仆,刚到西州见了云舒一面,就被云舒先安排去了新城这边刚建的驿站休息。
这会儿颜如意洗漱干净过来,准备跟云舒谈正事,正巧就碰上了卢修贤他们。
卢家虽然是山东望族,但卢修贤自小在京都长大,与同在京都的颜如意算是旧识,且慎独轩与如意坊的生意上也有一些交集,两人的接触并不算少。
这样的关系,要么成为朋友,要么成为仇人。
很明显,颜如意和卢修贤属于后者。
颜如意一直觉得慎独轩作为一个铺子,装得太过,而慎独轩的卢修贤更是装中翘楚,让他一百个瞧不上。
卢修贤对于颜家这个粗鲁的少爷,也是不屑一顾。
卢修贤闻言说道:“你如意坊与殿下定下的可是酒具,这是茶杯,茶具可不包含在你的酒具之内。”
颜如意被噎住,涨红着脸道:“你怎么知道如意坊与殿下签的是酒具?好呀你,你在我如意坊安排了奸细!”
卢修贤淡淡道:“我可没安排奸细,是你们自己人说出来的。你来质问我,不如先回去排查排查你们如意坊的人。”
颜如意嘴上就从来没有占到过卢修贤的便宜,气得直想跺脚,但心里也急得很,很明显卢修贤又想要抢自己生意了。
只有颜如意身后的马掌柜一副心虚的模样。
云舒没料到,这两家一见面就是这样的修罗场。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能捡个大漏?
第41章
卢修贤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意坊有人透露了如意坊的契约内容,给慎独轩知道。
颜如意气得骂卢修贤道貌岸然,算什么君子行为。
卢修贤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我都有玉石生意,本就是对手,我掌握对手的信息,有何不可?你要有本事,也可以来打探慎独轩的情况。”
颜如意就是没本事打探到,才愈加生气。
见说不过卢修贤,颜如意索性对着云舒一施礼,直接问道:“殿下可否将茶具卖予我如意坊?”
卢修贤自然不能眼见着颜如意如了意,在他看来本就是他先来的,哪能让颜如意抢了先,也是也紧跟着说道:
“殿下,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是我慎独轩先来的。也是我们先见着茶具,想要与殿下合作,理应慎独轩先谈。”
一听到卢修贤说先来后到,颜如意不干了。
“我们如意坊半个时辰前就到了。要说先来后到,那也是我们如意坊先。”
两人都想争先,谁也不让谁,颜如意属于一点就炸的脾气,两人说着说着又开始吵了起来。
云舒一边喝茶,一边颇为悠闲地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
直到最后两人齐声问自己该如何,云舒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皱着眉,苦恼道:
“这套茶具是师傅最近才做出来的,如意坊与本王签了酒具的契,本王原先是考虑过将茶具与酒具一样,出给如意坊的。”
颜如意闻言面上一喜,但又听云舒接着说道:
“只是卢二公子说的也有道理,本王尚未与如意坊定下茶具的契约,而卢二公子又是先见着了茶具,并且表示感兴趣的。
若是将卢二公子置于一旁不顾,倒是对慎独轩有些不公平。
唉,这倒是让本王有些难办。”
云舒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让颜如意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优先权,于是当即决定快刀斩乱麻,他直接说道:
“既如此,如意坊也不让殿下为难,我如意坊与慎独轩竞价,价高者得,如何?”
颜如意后半句问的是卢修贤。
卢修贤知道颜如意的性格,若是其他人,双方或许还能合作,但这人是颜如意的话,两人就断然没有合作的可能。
于是点头道:“可以。”
这个提议正中云舒下怀,就算颜如意不提议竞价,他也要借机提出来。
云舒坐在自己的书案后,右边坐着卢修贤和慎独轩的掌柜,左边坐着冷静了许多的颜如意和马掌柜。
云舒让盛光去取了一套完整的还未用过的茶具,放到了几人的面前,约定了起拍价为三百两,而市场最高价为一千两,至于两人拍到多少,就是他们到手的成本,与市场价之间的差额就是他们的利润。
卢修贤对于起拍价并没有异议,但是他没想到云舒居然还要约定市场价。
向来都是他们慎独轩进货后,自己定价。卖货的人,给他们商铺定价,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让人拿捏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
但见对面的颜如意对此并没有反应,卢修贤想了想,觉得如意坊之前签酒具契约的时候,应当已经遇到过这个情况了,所以颜如意现在才不觉得意外。
只是,他对最高价还是有异议。
“殿下,一千两这个价格是不是过于低了?”
慎独轩的掌柜也跟着说道:“慎独轩最普通的一套玉石茶具,都至少五百两起,更别说那些上品茶具了。若玻璃茶具只能卖一千两,那我们倒没有特意来西州的必要了。”
掌柜说完后,心里还不禁道:果然是没什么见识的皇子,连好东西都没见过。只要不约定最高价,他们拿回去卖个两三千两,完全没有问题。
颜如意早就从马掌柜那里得知了玻璃并非真的玉石,也知道云舒之前对酒具的几项要求,闻言立即冷哼一声:
“既如此,慎独轩退出竞价好了。玻璃酒具和茶具,都归我们如意坊。”
如意坊有贵的东西,当然也有一般富户可以买得起的。
云舒也搞清楚了两家的定位。如意坊是走高中档一把抓,偶尔也有一些低档货。而慎独轩经营的大多是奢侈品。
慎独轩口中轻飘飘的一千两,可不是普通人能够负担得起的。
大雍一年的国库收入才不过三百万两。当然了,这其中被层层剥夺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但总得来说,一千两绝对不是一个小数。
而云舒跟如意坊签的酒具订单,一月就有六万两,谁又能说玻璃便宜呢?
云舒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将玻璃打造成大雍的奢侈品。一锤子买卖,一次赚个万两,如何能够源源不断赚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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