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阳明的观念里,或者说在当世人的概念里,琉璃与玉石一样,是用琉璃石雕刻而成的。且琉璃不像金银那般,若是不喜欢了想要换个款式,可以将金银熔炼后重新改成任意造型。
琉璃石本就稀少,所以雕刻的每一个琉璃制品,都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不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琉璃物件。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琉璃才与玉石宝珠一般高价。
听到云舒说着玻璃与琉璃同出一处,楼阳明瞬间就脑补了,这么大一块玻璃,得废掉多少玻璃石才能雕刻出来啊?
面对这么大一块玻璃,如何能不心动?
楼阳明当即问道:“夏王殿下,这玻璃可否卖予我一些?”
云舒笑着没回答,而是转而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饿了吧,本王叫人准备饭菜。咱们边吃边聊。”
楼阳明他们毕竟是乌思使节,而且还有乌思要和亲的公主在,现在他们到了大雍的地盘,云舒怎么说也需要招待一下。
与其他官员招待客人都会让歌舞助兴不同,云舒请客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好在自从有了铁锅之后,云舒让厨房狠狠地改进了一下府衙的菜单。
于是即便没有歌舞助兴,楼阳明等人也吃的很是开心。甚至于楼阳明的副使官还跟他说,从来不知道原来肉还有这么多的吃法,感觉舌头根本不够用。
乌思那边的吃法比中原还少,不是烤就是水煮,除了盐外,什么调味料都不放。
楼阳明也赞叹道:“我到现在才知道,我们家酒楼卖的饭菜是多么糟糕。”
同时他也在心里默默想着,西州不论是从哪方面来看,都已经大变样。
上次阿依木率军攻打西州,最后却损兵折将灰溜溜退回了突勒,除了有西州军骁勇善战的因素外,应当也跟西州城城坚池固有关。
除了这个对外的表现外,西州城百姓富足安康,应该也全是云闲庭的功劳。
这么一看,这人确实不容小觑。
楼阳明万分庆幸,幸好之前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席间他又问了几次关于玻璃的事,都被云舒四两拨千斤,先给绕过去了,楼阳明最终也没得到一个准信。
伊赛虽然也参加了宴席,但是全程都没有说话,仿若所有事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等到大家吃饱喝足,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云舒原先打算将这一行人全都安排去驿所入住,但没想到临到离开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伊赛却突然开口道:
“西州驿所太破了,本宫不住。”
听到伊赛的话,云舒也不好反驳,西州所站虽然算不上破,但条件确实不怎么好。西州城建的时间太短,云舒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城墙建设,以及几个比较重要的建筑上,比如西州学院,府衙等。
至于驿所,因为一直没什么人来住,也算不上是多重要的场所,于是云舒就打算等后面得空了再慢慢扩建。现在的驿所划的地是有,但是房子还没全部建完,目前只有简单的两排房。
使节团的这些人挤一挤是能住下,但是想要高条件,那就没有了。
面对使节团其他人的劝解,伊赛一点也不松口,坚决不住在驿所。
云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伊赛,随后对楼阳明等人说道:“王府里尚有几间空房,不如伊赛公主就住在王府里吧。”
其他人闻言,顿时脸色微变,互相看了一眼,明显对云舒的这个安排有异议。
伊赛一路上一直受人监视,而使节团里都是伊尔的人,他们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伊赛脱离他们的视线,一个人住在夏王府里。
云舒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于是顺势补充道:“伊赛公主单独住在本王这,也不合规矩。这样吧,阳明与几位使者,也一同住在王府吧。”
听到云舒的安排,使者们顿时满意了,客客气气给云舒行礼,道:“那就叨扰夏王殿下了。”
云舒背着手受了他们一礼,余光看到伊赛往自己这边瞧了一眼,随后像是被人发现般,又很快移开目光。
云舒暗道:伊赛倒也不像她白日表现出来的那般毫无反应。
待到所有人退去,云舒也回了自己的卧室。
等他洗漱完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某人低沉的声音。
“是我,开门。”
云舒有些诧异,这么晚了萧谨行不睡觉跑来找自己做什么?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胡乱套了件衣裳在身上,就跑去将门打开。
门一打开,萧谨行只说了一个“我”字,就大脑一片空白,呆愣在了原地。
云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边往屋内走让开门口的位置让他进来,一边用手拢了拢脑后的长发。他到现在都没法将这烦人的长发,梳得如别人那般一丝不乱。
至于搭在身上的外衣,他压根就没动手整理一下。毕竟在他看来,大家都是男人,况且自己又不是没穿衣服,分明遮得严严实实,哪哪都没露。
虽然云舒让开了门口的位置,但萧谨行还是在门外迟疑了好一会儿。
云舒怎么这幅模样就出来见人了?
除了自己,别人也能看到他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吗?
看着云舒毫不在在意的闲适背影,萧谨行垂眸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迈腿踏进了云舒的房内,并转身将房门小心关好,不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某人衣衫不整鬓发凌乱的模样。
——虽然外面也没有人。
云舒坐回桌边,顺手拿起茶壶,给萧谨行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凉茶。
“太晚了,我没让他们换热茶,你凑合着喝喝吧。”
萧谨行也落了座,伸手端起云舒给他倒的凉茶喝了一口,沁凉的茶水滑过喉咙,凉意上身,让他原先有些烦乱的心神,静下了不少。
然而他刚要说明来意,就听到云舒说道:“对了,你会束发吧?帮我束一下。”
云舒低头喝茶的时候,发丝又滑到了脸侧,烦得他当场想要一剪刀给剪成短发。
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肯定是不能剪的。他要事敢剪,明日吕长史就能在自己门前跪着上吊。
只能请萧谨行帮个忙,作为地地道道的古人,对方总不会跟自己一样不会束发吧?
云舒压根没有给萧谨行拒绝的机会,当即就将束发的发带递了过去,见萧谨行坐着没动,还歪着脑袋软声催促道:
“萧将军,帮个忙呗。”
萧谨行抬头看了一眼烛光下冲着自己笑的云舒,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他赶紧低头。
然而一低头,眼前就是拿着玄色束发带的白皙手指。
萧谨行心神一阵恍惚,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他只停顿了一下,就接过了束发带。虽然从前没有帮人束过发,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或许可以提前熟悉一下?
萧谨行拿起梳子帮云舒梳头发的时候,就听云舒絮叨着解释,“吕长史那边还没有结束,我打算一会儿过去瞧瞧,披散着头发,少不得又得被他念叨。”
萧谨行根本没听到云舒在说什么,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云舒的头发乌黑柔软,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顺滑。
发丝穿过手掌,就像是扫在了他的心上,引得皮肤一阵酥麻。
刚刚喝下的凉茶,根本不管用。
就在萧谨行心猿意马一下一下梳着云舒头发的时候,云舒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不明白明明只是梳个头发,怎么气氛就变得越来越怪异了?
是因为萧谨行太沉默,让屋里太过安静了?
还是因为萧谨行冰凉的指腹,总是无意碰到他的头皮,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让人家帮忙束发的是他,他也不好中途喊停。为了不让萧谨行觉得自己是在消遣他,云舒只好硬着头皮挺着,顺便说起了别的事,企图转移注意力。
“对了,你今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谨行梳发的手一顿,觉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走神了一息,萧谨行急忙拉回注意力,说道:“我想来问问你,对于伊赛和亲这事,你怎么看?”
其实这事两人之前也讨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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